纏繞著一圈青紫的手溫柔地抬起,觸摸顧拾的眉眼,想撫平他曾經(jīng)的悲傷。
“03月18號我生病了?!毙麖哪险f,“發(fā)燒?!?/p>
顧拾說:“嗯?!?/p>
宣從南:“我沒去找你。”
顧拾:“嗯?!?/p>
宣從南說:“03月19號,我要和爸爸媽媽飛北城媽媽的油畫參加了拍賣會,我也要去?!?/p>
顧拾說:“嗯。”
宣從南說道:“但是我,還在生病,他們改簽機(jī)票,在家陪我。我沒有去找你?!?/p>
顧拾隱忍著:“嗯?!?/p>
宣從南說:“03月20號,我留在家里,爸爸和媽媽,飛去北城,參加拍賣會。”
顧拾閉眼:“嗯?!?/p>
屋頂?shù)奶旎ò迥敲窗?,天空那么高,宣從南的眼睛穿過被暖色燈光照亮的天花板,直直地往更高的夜空看。
他說:“飛機(jī)從天上掉下來,在山里baozha了。很響――但我沒聽到。爸爸掛掉了電話可我又覺得聽到了,很響?!?/p>
“我沒有爸爸媽媽了,沒有家了我沒有去找你。”他聲音低得聽不清,感到很抱歉,“我好像,不記得你了。”
顧拾渾身緊繃成一張弓,額頭抵住宣從南與他比起來有些羸弱的肩膀,一刻不敢放手。
懷里的人像水,遇柔則柔遇剛則剛,唯一的缺點(diǎn)是非常難抓住。他沒有形狀,顧拾不知道該怎么對待他。
他希望宣從南變成鮮血,流經(jīng)他四肢百骸最后全部朝心臟流去的血液。
宣從南確實(shí)是血。顧拾感受著自己被宣從南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男?,說他是能維持自己性命的血液再合適不過。
“顧拾。”
“嗯?!?/p>
宣從南想了想,覺得前不久顧拾對他說過的話很合適:“我不是故意的。”
“顧拾我不是故意的。”
一個成年人在目睹生活天翻地覆后,能性情大變乃至陰晴不定,何況一個孩子。宣從南沒有性情大變,他只是在失去父母的事實(shí)中再次復(fù)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