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和梁氏知道左貴的能耐,哪里能治人家惠民堂倪大夫都治不好的病,生怕這些人故意找碴讓左貴治,治不好以便訛詐錢財,都苦著臉上前勸說,讓他們把人抬走,說治不了??蛇@些人似乎鐵了心,拉起這個跪倒那個,不??念^哀求。
左貴自己有些發(fā)懵,他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人非要自己救治,明明已經說了自己沒這本事,可他們卻依舊跪著哀求,想了想,干脆隨便開個方子,管他有沒有用,算是治過了了事。免得他們接著糾纏。便嘆了口氣,道:“好!我治,不過,話說到前頭,治不好,可別怪我,我已經說了,這病我是沒本事治好的,你們非要我治?!?/p>
老漢忙答應了:“那是,不管好不好,只要老先生盡心,我們一樣的感激,就算治不好,那……,那也是孩子的命,我們絕不會為難先生的。”
茴香和梁氏聽他們答應了不找麻煩,這才松了口氣。
左貴點點頭,拿起毛筆,沉吟了片刻,提筆寫了一付方子。寫完之后,拿起來瞧了瞧,嘆了口氣,搖搖頭:“說真的,這方子只怕沒用,也只不過是聊盡人事罷了。拿去抓藥吧!”
伸手把方子遞給那老者,老者正要接,旁邊左少陽已經搶先接過去了,瞧了他一眼,老者頓時會意,這是人家的祖?zhèn)髅胤?,自然不能示人的。忙陪笑起身,跟著左少陽來到柜臺前。
左少陽瞧了一眼那方子,見是三物備急丸。這方是治療寒實腹痛,心腹脹痛,大便不通,攻逐寒積的,里面有巴豆、大黃等峻下逐水藥??磥砝系彩瞧聘链?,想用拉肚子的辦法,看看能不能把死胎拉下來。不禁苦笑暗自搖頭,如果這么簡單,那惠民堂的大夫們早就把死胎打下來了。
這方子肯定不能用,他早已經想好該如何處理了,也幸虧老爹開的是丸散劑,不是湯劑,而自己要用的藥也是丸散劑,這樣更好掩人耳目。
他將方子放在臺下,直接按照自己思路配方。他背著身悄悄從懷里取出那枚麝香,掰了半錢下來放在藥擂缽里研碎,然后從藥柜里抓了三錢肉桂,碾成末,這藥方叫做“香桂散”,是宋朝才出現的專門下死胎的名方。他學方劑學學過這方子,但在現代社會,遇到死胎不下,一般都用西醫(yī)辦法處理了,快捷方便而且也很安全,也就很少用到中醫(yī)的下死胎方劑,所以這方子從沒用過,不知道真的是否有效,現在只能硬著頭皮用了。
他一邊碾一邊對大堂眾人道:“誰有酒?這藥得用溫酒送服,我們家沒酒。”
這些人心想又不是酒鬼,誰會隨身帶著燒酒?面面相覷,那男子道:“我去打!”急步跑了出去。
左貴瞧了左少陽一樣,三物備急丸并不要求用溫酒服下,溫水就可以了,為何要用溫酒?不過先前左少陽教人家如何服用桂枝湯,說得頭頭是道,很多左貴自己都不知道,又聽左貴說是從一個神秘的老鈴醫(yī)處看來的,想必這也是這樣學來的,反正溫酒送服也不禁忌,也就沒管。
左少陽擂好藥的時候,那漢子已經拿著一壺酒回來了,喘著粗氣遞給左少陽。
左少陽拿來一個粗瓷碗,吩咐把產婦抬進左邊廂房里,把門關上,屋里只留老者的妻子和那產婦的丈夫,拿著藥蹲在產婦身邊。產婦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左少陽大聲讓產婦張嘴,產婦努力張嘴,也只張了一小半,那漢子急了,忙幫著掐開老婆的嘴,左少陽將紙包里的藥末一股腦都倒進了她的嘴里,然后將碗里的溫酒慢慢給她灌入。
產婦神智沒有完全喪失,還知道往下吞下,咕咚咕咚半碗酒都合著藥吞下了肚子。
左少陽把碗放在一旁,站起來,背著雙手,神情緊張地望著那產婦。好比一個賭棍下了注,等著莊家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