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恨我嗎?”她問。
我沒有回答。
恨嗎?
好像也談不上了。
我現(xiàn)在看她,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一個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可憐的陌生人。
見我久久不語,她自嘲地笑了笑,眼淚流得更兇了。
“我我對不起你”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我不該不該那么對你”
這是我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
可惜,太晚了。
我媽的病情惡化得很快。
醫(yī)生說,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讓我和我爸做好心理準備。
我爸整天守在病床前,拉著我媽的手,不停地跟她說話,說他們年輕時候的事。
我媽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昏睡的,偶爾清醒過來,也說不了幾句話。
她不再罵人,也不再提許洛微,只是用一種愛憐的眼神看著我。
好像要把這二十多年缺失的母愛,在最后的時間里,一次性補償給我。
可我,已經(jīng)不需要了。
我只是盡一個女兒應盡的本分,給她請了最好的護工,用了最貴的藥,讓她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少受一些痛苦。
我爸把離婚后分到的房子賣了,錢全都投進了這個無底洞。
但他一點也不后悔。
他說:“這是我們欠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