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在殿外跪了,漢白玉石板硌的膝蓋生疼。
這個時代沒有人格尊嚴可談,卻不能忽略人格尊嚴的存在,來往宮人時不時側目,讓李承乾十分地難堪。
史筆如鐵,歷史上的李承乾是貞觀一朝的笑料,同李祐一起,被稱作愚弟庸兄。
史書之上,大書特書的是他貞觀十四年后的荒唐。
無人在意過,他也曾是朝野矚目,交耳稱贊的太子。
輪回了這么多世,一年四百多年,他都想不明白,父親不喜歡他,為何要立他為太子?
“拜見太子殿下!”
李泰的聲音,打斷了李承乾的思考,他偏過頭,正對上李泰幸災樂禍的目光,李泰身后是房遺愛、柴令武、杜楚客及一眾文士。
“方才離得遠,都不敢相信跪在這兒的是太子?!?/p>
李承乾掃了眼李泰身后文士懷里一摞摞書籍,明白了李泰這是來向父親匯報文學館成立以來的成果。
這個時間點,真會挑時候?。?/p>
“陛下在殿內,魏王快些進去見駕吧!”
李泰驚詫于李承乾的平靜,好似跪在這里不是受罰,是受賞。
“太子殿下不覺羞愧嗎?”
李承乾淡淡道:“孤一日是太子,魏王就一日是臣。
任何時候,都輪不到臣詰問君!”
李泰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拳頭捏了“咯咯”
響,半晌吐出句話來。
“臣告辭,太子殿下保重!”
一轉身,李泰又換上了平常那副和煦謙恭的表情,李承乾緩緩閉上眼睛,汗水大顆大顆從他額間滴落,昨日刑傷不斷發(fā)酵,腦袋昏沉的很。
跪了將近一個時辰,李泰領著一眾文士出來,少不得明嘲暗諷幾句。
李承乾緊閉雙眼,深呼吸調整五臟六腑傳來的不適感,身體上的痛苦,讓他暫時無法反擊李泰的挑釁。
看到李承乾這個慘樣,李泰心里直呼痛快,領著一眾文士揚長而去。
又跪了不知多久,口干舌燥愈發(fā)的厲害,四肢發(fā)涼,心跳加速,李承乾捂著xiong口,喘著粗氣,這種感覺,他十分熟悉,是脫水休克的前兆。
李承乾是在東宮顯德殿醒來的,蘇氏和李象守在床榻前,看到他醒來,母子二人喜極而泣。
“我沒事,都不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