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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在削蘋果，手頓了一下：“為什么？”

“太貴了?！彼曇舻土讼聛?，“我覺得我在做夢?！?/p>

李雪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放下刀，坐在她對面。

“你記得我們那年走線，在墨西哥等蛇頭那幾天嗎？”

“記得?！蹦蠗d點頭。

“你發(fā)燒，我背你走了三公里。鞋壞了，我就赤腳走。有人偷你書包，我拿刀去追。我為什么那樣做？”

李南梔沒說話，眼圈有點紅。

“不是因為我膽大，是因為我知道，一旦我停下來，你就徹底掉下去了。”

李雪握住她的手：“你別想錢的事。我去接更多工。要是不夠，我也可以……試著再找一個人搭伙?！?/p>

那一刻，李南梔第一次感覺到，母親的倔強背后，有一種讓人心酸的溫柔。

幾天后，李雪在皇后區(qū)一次華人社區(qū)的公益活動上幫忙做志愿服務(wù)。她戴著手套，指揮人群進場、搬運簡餐盒，動作利落、表情平靜。她穿著舊風(fēng)衣，頭發(fā)簡單扎起，干凈、安靜，一眼看去，不搶眼卻讓人移不開目光。

她并不知道，斜對面一棟在建商用樓的二層平臺上，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她。

陳衛(wèi)東原本是來巡視項目，和皇后區(qū)市政協(xié)調(diào)一條商業(yè)街翻新動線。他站在臨時搭建的觀景平臺邊，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下面人群，突然一頓。

一個女人的背影，讓他心中驟然一緊。

風(fēng)吹過她風(fēng)衣的下擺，她抬手系了一下袖口的繩扣。這個動作，他記得。

他沒有確認(rèn)。他只是站著，額頭微微跳動，一種熟悉的悸動從皮膚滲入骨髓。

晚上他回辦公室后，命助理調(diào)出當(dāng)天小工花名冊。找到名字時，他手指停了下來：

——xue

li。

一瞬間，他的呼吸仿佛停頓。

那個埋在他青春期、十幾年未曾提起過的名字，像一把銹跡斑斑的鑰匙，突然插進了他已經(jīng)封死的那扇門。

門后，是另一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