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是聽風(fēng)鎮(zhèn)上最大的客棧,坐落在十字街口,青瓦飛檐下懸著二十四盞飛花古燈。
梅羸拾級而上時,木階縫隙里滲出的青苔氣息混著樓內(nèi)飄來的酒香,順著他后頸掃過。
掀簾而入時,王大戶已堆著笑迎上來,腰間玉佩撞在桌角發(fā)出清響。
梅羸掃過席上眾人,忽在主位旁撞上一雙眼睛。
那人穿月白道袍,袖口繡著金線八卦,發(fā)簪雕著吞月蟾蜍,正慢條斯理地轉(zhuǎn)動酒杯。
兩人目光相觸時,對方犬齒處的銀釘閃過冷光,案上燭火竟無故晃了三晃。
"這位是清風(fēng)教的蕭長老。"王大戶抬手時,指尖微顫如秋風(fēng)中的枯葉。
"聽聞先生善用風(fēng)雨之術(shù),特來請教"話音未落,那蕭姓男子已含笑起身,拂塵輕揮。
"清風(fēng)教蕭楚,見過紀(jì)劍神。"
那人拂塵馬尾掃過處,案上燭火驟明驟暗,將他影子投在了墻上。
梅羸出于警惕,并未做回答,那人只好又說起:
"觀望山論道時,紀(jì)劍神以本命劍斬落梨花潭三十六具陰尸,晚輩至今記得那劍吟如龍嘯虎驚。"
"蕭長老說笑了。"梅羸忽然舉杯飲盡,茶盞扣在桌上時發(fā)出脆響,摸不著對方究竟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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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樓風(fēng)波
"此事過去久遠(yuǎn),我竟有些記不清了……"
飯桌之上相安無事,三巡烈酒下肚,梅羸只覺喉間燒著把虛火,托辭去后院解手,起身時強按捺住了心中的急切。
跨出月洞門時,檐角燈籠被夜風(fēng)吹得驟明驟暗,照見墻根青苔上凝著露水,心中自知情況不妙,疾走兩步轉(zhuǎn)過墻壁,便見墻后老梅枝干橫斜,正可作御劍跳板。
"嗆啷"劍鳴驚破夜空,長劍出鞘時帶起半片月光,梅羸足尖點地正要騰起,忽聞身后傳來絲綢撕裂般的銳響。
回頭剎那,只見蕭楚立在廊下負(fù)手而笑,指尖一縷金光正穿透自己右肩,那光芒竟似活物,在血肉間游走。
"劍神這是要去哪兒?"蕭楚抬手輕揮,梅羸只覺背后有山岳壓來,整個人被硬生生按向地面。
劍"當(dāng)啷"墜地,在石板上濺出幾點火星,他望著肩頭貫穿傷中滲出的金血,一時驚愕不已!
"金丹之境"
梅羸喉間涌著甜腥,仰頭望著夜空里那輪被烏云啃噬的殘月。
蕭楚緩步走近,拂塵掃過梅羸肩頭:"劍神為何不告而別呢。"
話音未落,金鏈驟然收緊,梅羸聽見自己左腕傳來"咔嚓"脆響,與此同時,遠(yuǎn)處聽風(fēng)樓的更漏聲忽然停了,整個世界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恰似暴風(fēng)雨前最后一聲蟬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