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靜,連筆尖也不響了。
明知山屏住呼吸,防備似的向后靠了靠,有點怕前面的蘑菇頭突然發(fā)難。
哇,不會要被殺人滅口吧?
她心如鼓擂,砰砰作響,腦海回憶起各種反社會人格的外在表現(xiàn),以及平日內(nèi)向沉默的人突然暴起殺人的社會案件,這一刻真情實感害怕起來。
直到微弱的動靜從前面?zhèn)鱽?,她才意識到——班長在哭。
熾光燈在寂靜中微微閃動兩下。
及其微弱的啜泣聲像是被埋在冬天厚厚的積雪下,又悶又冷,帶著極致的壓抑,卻能表現(xiàn)出鮮明的痛苦。
她從沒聽過這樣的哭聲,聽著就仿佛感同身受的難受起來。
“啊——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明知山慌了神,向來機靈的腦子宕機般不起作用,急的像一頭笨熊般雙臂抱頭。
我看到了你寫的東西,知道了你的秘密?
“我我我——”
這不是個事兒,我不會說出去的!
“這這這——”
向來口齒伶俐的她第一次體會到這樣的窘迫,那哭聲微弱,卻像是帶了斑駁銹跡的小刀,扎的她心口直冒冷氣。
“我其實是想說!我也喜歡女生,想問你是不是我的同好!”
同好,對,同好!
就像是李思朝和她腐女朋友那種,這種特殊的愛好需要對暗號才能找到同好。
明知山迅速從椅子上起身,坐到班長前面——
蘑菇埋得更深了,將自己深深扎根在雙臂間,仿佛這輩子都不打算重見天日。
“我那個,那個不是肯定句啊,是疑問句?!?/p>
“因為喜歡女生的女生很少啊,我找不到同類,現(xiàn)在又只有我們倆,所以我就隨便問問···”
明知山將手搭上班長的雙臂,試圖將那顆蘑菇頭拔出來。
“你別哭啦?青蘭,鐘青蘭,我親愛的青蘭?”
她伶牙俐齒的本事又回來了,輕聲哄著班長,直到對方緊緊抱在一起的雙臂逐漸松開,刨土豆似的挖出露出那張淚眼模糊的、雙頰通紅的臉。
啊,怎么哭成這樣···
兩片薄唇被咬的通紅充血,鼻尖也染了色,兩頰沾滿濕發(fā),厚厚的玻璃片被淚水沾濕得不成樣子,起了模糊的一片霧。
明知山輕輕嘆口氣,從包里拿出張濕巾,捏著它輕輕將鐘青蘭的劉海掀起,將眼鏡取下——
一雙哭紅的眼像桃花般瀲滟,睫毛上晶瑩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