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遲躺在狹窄的保姆床上,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這張床硬得硌人,枕頭薄得幾乎感覺不到存在。他無法想象許織焰是怎樣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度過一個個夜晚,卻還要在白天為他奔波勞累。
窗外的月光灑在斑駁的墻面上。
江衍遲盯著那些細小的裂紋,思緒不受控制地回到一年前那個雨夜——他再次找到許織焰的那個晚上。
“我家破產(chǎn)了?!彼浀米约寒敃r是如何調(diào)整語氣,刻意地裝出幾分落魄。
他看到許織焰的眼睛在聽到這句話時瞬間睜大,那雙總是清澈見底的眼眸里寫滿了震驚和心疼。
雨水順著她的發(fā)梢滴落,她卻渾然不覺,只是緊緊攥著手中的塑料袋,里面裝著一些蔬菜——那是她準備回家做飯的食材。
“我現(xiàn)在在金爵會所……經(jīng)常被人刁難。”他又補充道,故意垂下眼睛。
他看到許織焰的嘴唇顫抖了一下,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衣角。
那一刻,他幾乎要脫口而出真相。
但當她抬起眼,用那種堅定得近乎虔誠的目光看著他時,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需要多少錢?”她問得直接,聲音輕卻堅定。
“一千萬?!碑斦f出這個數(shù)字時,江衍遲清楚地看到她瞳孔微縮,但她只是點了點頭,說:“等我?!?/p>
接下來的日子,江衍遲偶爾會偷偷跟蹤許織焰。
他看著她清晨四點就站在寒風(fēng)里等早餐店開門,看著她中午匆匆啃著饅頭趕去下一份工,看著她深夜在醫(yī)院值完夜班后累得在公交車上睡著。
有次在高級餐廳,他看到許織焰被一個醉酒的客人潑了一身紅酒。
那男人不依不饒地要求賠償,而許織焰只是低著頭,一遍遍道歉,最后用半個月的工資賠了那件在他看來根本不值錢的襯衫。
江衍遲當時就坐在二樓區(qū),手中的餐刀被他捏得變形。
他幾乎要沖下去,但最終只是沉默地看著許織焰紅著眼眶離開。
他又想起許織焰最后一次賣血后蒼白的臉色,想起她被關(guān)在地下室里撕心裂肺的求救,想起她渾身是血卻還在說“不是我”的樣子……
門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音,江衍遲迅速抹了把臉,坐起身。
蘇綰宜站在門口,妝容依舊精致,只是眼底閃過一絲陰鷙。
她沒想到會看到江衍遲躺在那個賤人的床上,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衍遲,你怎么在這兒?”她強壓怒火,聲音依舊甜美,“我找了你好久?!?/p>
江衍遲沒有回答,只是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