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香混著血腥味在屋內彌漫,她的聲音卻愈發(fā)清晰。
“當他們在你的地盤寫下那個’魏‘字的時候,你真以為能獨善其身?”
寒意自腳下向上蔓延,謝珉卻渾然未覺,她只是定定地看著魏九嶷的眼睛,毫無退縮之意。
她邁步向前。
“若你肯追查謝家案,我能替你祛除姐……謝令儀給你下的毒,還能助你施行科舉制度,推翻世家門閥,讓寒門子弟入朝為官,打斷世家壟斷。”
屋內死寂。
“謝珉,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謝珉不懼他毒蛇般的目光,一字一頓答道:“我自然知道?!?/p>
“我在勸你造反。”
她的話就像是平地驚雷,在寂靜的書房內炸開,二人之間不過數米,卻仿佛隔著千層洶涌澎湃的海浪。
青石板沁著夜露的涼意,謝珉赤著腳一步一步向魏九嶷走去。
謝珉走到了書案前,固執(zhí)地繼續(xù)道:“軍餉被克扣,糧草被調包!那些世家大族,為了一己私利,連戍邊將士的命都能棄之如敝履!”
她的聲音漸漸拔高:“如果有公平的科舉,寒門子弟能入朝為官,還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嗎?”
魏九嶷盯著她沉靜的臉龐,喉結滾動了一下。
“你可知你所說的科舉制度,會觸動多少人的利益?”魏九嶷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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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知道?!?/p>
謝珉舒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滿朝文武,半數出自世家,他們盤根錯節(jié),根深蒂固,就算被滅門的謝家也是世家門閥?!?/p>
“你說白家根基淺,如今陛下信賴白家??梢牢铱?,白家不過是下一個世家罷了!”
謝珉說完,書房內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魏九嶷不語,目光落在書案上的輿圖,朔方郡的位置被他的手指磨得幾乎褪色。他想起這些年見過的那些寒門學子,他們捧著殘破的書卷,在漏雨的茅屋里苦讀,卻連參加科舉的資格都沒有。
又想起十歲時便深陷黨羽之爭。
十歲那年,父皇病重,他也在一夕之間從最受寵愛的皇子變?yōu)橐粋€病秧子,只能靠著禁藥續(xù)命。
他不爭搶,卻有的是人想要他的命。
過了良久,他竟然笑了出聲,放肆的笑聲回蕩在寂靜的書房之中,激蕩起陣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