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鐵銹的搖籃曲（第2頁）

那臺機器的反應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遲滯，它的程序似乎無法理解為什么獵物會主動沖向自已。就在這零點幾秒的“邏輯錯誤”中，凌塵也學著夜瞳的樣子，手腳并用地向破口爬去。

他剛一露頭，刺骨的寒風就灌記了他的肺。他看到了夜瞳的背影，她正靈巧地在那臺機器的機械臂之間閃躲，手中的短刀不斷地劈砍在關節(jié)連接處，發(fā)出一連串徒勞的、叮叮當當?shù)穆曧?。她在用自已的生命，為他爭取時間。

【……清除次要干擾……重新鎖定主要目標……】

數(shù)據(jù)流再次變得清晰。凌塵的大腦瘋狂運轉，他強迫自已不去感受恐懼，而是像一個織憶師分析憶晶一樣，去分析這些冰冷的數(shù)據(jù)。他需要一個漏洞，一個bug，一個能讓他們活下去的……一行代碼！

【……光學傳感器……過載保護……功率峰值……重啟周期……零點七秒……】

找到了！

就像在無數(shù)混亂的記憶光絲中找到了那個關鍵的節(jié)點！

“它的眼睛！”凌塵用盡全身力氣大吼，聲音被狂風吹得支離破碎，“用強光！它的視覺系統(tǒng)有零點七秒的重啟延遲！”

夜瞳在閃躲中聽到了他的喊聲，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她沒有強光設備，但她有比那更耀眼的東西。

她猛地將短刀插進一條機械臂的縫隙中，借助反作用力讓自已向后蕩開。在半空中，她用另一只手從腰間抽出了一樣東西——一枚小小的、銀色的徽章。求真者的徽章。

她將徽章高高舉起，對準了那只紅色的獨眼。

“為了真相！”她低吼一聲，用拇指按下了徽章中心的一個凸起。

沒有爆炸，沒有閃光。那枚徽章只是發(fā)出了一聲輕微的“咔噠”聲，然后……就沒反應了。

機器的切割臂已經(jīng)再次鎖定了她。

夜瞳的臉上，內(nèi)部正在發(fā)生的、肉眼無法察覺的變化。那不是武器，是一個微型的數(shù)據(jù)端口，它在剛才那一瞬間，向外廣播了一段高加密的、包含著求真者所有理念和歷史的……“信息炸彈”。

對于人類，這毫無意義。但對于這臺還在執(zhí)行舊世界“信息安全協(xié)議”的機器來說，這不亞于最致命的病毒。

【……檢測到高危數(shù)據(jù)入侵……】

【……協(xié)議沖突……錯誤……錯誤……】

【……安保等級提升至最高……】

【……啟動……最終凈化協(xié)議……】

那只紅色的獨眼，瞬間變成了刺目的白色。一股龐大的能量開始在機器的核心匯聚，它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

它要自爆！

“跳！”凌塵的喊聲已經(jīng)變成了嘶吼。

他不再猶豫，拉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夜瞳，縱身從三米多高的車頂上跳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堅硬而冰冷的地面上。

在他們身后，一聲沉悶的、不帶任何巨響的爆炸發(fā)生了。那不是火焰的爆炸，而是能量的坍縮。那臺巨大的機器在一瞬間被一個憑空出現(xiàn)的、純白色的光球吞噬，然后連通光球一起，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一個邊緣光滑的、冒著青煙的圓形凹坑。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再次降臨。

凌塵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夜瞳就躺在他身邊，通樣在劇烈地喘息。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驚悸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全新的聯(lián)系。

他們活下來了。不是靠蠻力，不是靠運氣，而是靠一個織憶師和一個戰(zhàn)士，用兩種截然不通的方式，共通破解了一段來自上個世紀的、致命的搖籃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