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殘夢(mèng)回響，心淵照帝影（第4頁）

”阿淵！”

清甜的喚聲從殿內(nèi)傳來。

林凡腳步頓住，喉結(jié)劇烈滾動(dòng)。

那聲音他刻在骨血里——是阿瑤，他未及封后的皇后，是前世封魔前最后一個(gè)與他說”等你”的人。

他轉(zhuǎn)身望去，著月白錦袍的少女正扶著門框笑，發(fā)間玉簪墜著南珠，隨著動(dòng)作輕晃。

她懷里抱著個(gè)錦緞包裹的襁褓，另一只手端著青瓷茶盞，茶湯上浮著新采的雪芽，霧氣氤氳了她的眼尾：“茶要涼了?！?/p>

林凡的手不受控地顫抖。

他想觸碰她，卻在離她三寸處停住——指尖穿過她的身影，觸到的只有刺骨的寒意。

原來這不是活人，是鏡中幻象。

”你又在看雪？”阿瑤歪頭，仿佛沒察覺他的異樣，抱著襁褓走到廊下，”昨日去御花園，見梅花開了，我讓人折了兩枝。

等會(huì)你陪我插瓶？”她低頭逗弄襁褓里的嬰兒，小娃娃攥著她的衣袖咯咯笑，”阿囡也說要看爹爹插花呢?！?/p>

林凡的視線落在嬰兒臉上。

這張臉?biāo)麖奈匆娺^——前世封魔時(shí)，阿瑤還未及有孕。

可此刻他望著小娃娃肉乎乎的臉，心口像被溫水漫過，酸得發(fā)疼。

”阿瑤”他啞聲開口，”我對(duì)不起你?！?/p>

少女抬頭，眼尾的霧氣突然凝成淚：“你總說對(duì)不起。”她輕輕放下襁褓，茶盞擱在廊柱石桌上。

”那年你說要帶我去江南看春茶，我等了三年，等來的是帝尊要閉關(guān)參詳封魔陣的口諭?！?/p>

她指尖撫過他心口的位置。

”后來你說要建白玉殿，用南海珊瑚雕柱子，我等了五年，等來的是帝尊要祭十萬玄甲軍血陣的詔書?！?/p>

她的淚滴在石桌上，濺起細(xì)小的冰花：“你總說等魔滅了，可魔滅了又如何？”她指向遠(yuǎn)處宮墻。

”這紅墻黃瓦，這金階玉砌，你困在里面當(dāng)?shù)圩?，我困在里面?dāng)皇后——這宮，到底是家，還是囚籠？”

襁褓里的嬰兒突然哭了。

阿瑤轉(zhuǎn)身抱起孩子，淚珠砸在小娃娃的襁褓上：“阿囡還沒見過宮墻外頭的柳樹，沒聽過賣糖葫蘆的吆喝，沒踩過春天的青草地

你說要給她太平盛世，可她的太平，是困在這四方天里嗎？”

林凡的呼吸發(fā)緊。

前世他總覺得，只要封了魔，百姓就能走出戰(zhàn)火，可他忘了，阿瑤要的從來不是什么帝后尊榮，是尋常夫妻的朝暮與共。

他望著石桌上的茶盞，那是他親手從江南采辦的冰裂紋瓷，如今茶涼了，人也涼了。

”阿瑤。”他伸手，虛虛環(huán)住她的背，”我后悔了?！?/p>

少女的身影突然開始虛化，像被風(fēng)吹散的霧。

她抱著嬰兒退后半步，眼底卻浮起釋然的笑：“可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