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斗蟲（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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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蟲

鼻子里哼出一聲，“小門小戶的能有什么見識？梁家那老狐貍多精明，早早把兒子送進(jìn)去了。今后北洋大有可為，偏這白傻子”

“爺說笑了?！睅煚斕统鰬驯砜戳丝磿r(shí)辰，“白家算什么東西？不過是個(gè)奉恩將軍的虛銜?！彼麚哿藫垡滦渖喜⒉淮嬖诘幕覊m，“要論門第，連給您提鞋都不配?！?/p>

窗外傳來賣冰糖葫蘆的吆喝聲。四爺瞇起眼睛，陽光透過琉璃窗，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還是老辦法，那藥去配來吧?！彼唤?jīng)心地敲著桌面，“給白家小娃子送去，找個(gè)精明的?！?/p>

四爺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要上好的，帶金線的那種，一聞就紅了眼睛的。”

師爺會(huì)意地笑了。這種藥最是猛烈，若是和蛐蛐罐放在一處他笑了笑。

這一日，白老爺?shù)目藓柯曮@了整個(gè)茶樓。他披頭散發(fā)地癱坐在太師椅上，手指死死摳著桌沿：“作弊啊！老四你他娘的使詐！不該是這樣的不該”

“哦？”四爺慢條斯理地合上茶碗蓋，瓷器相碰發(fā)出清脆的一響，“白爺您倒是說說，哪兒不對了？你兒子的雞沖了進(jìn)來，你沖我吼什么？”

管家?guī)е鴥蓚€(gè)壯仆悄無聲息地堵住了廳門。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地上投下一道道柵欄似的影子。

“老子肯跟你講規(guī)矩，已經(jīng)是賞你臉了！”四爺突然拍案而起，震得茶托跳了三跳，“老四？也是你配叫的？同文館里和我上了幾天課，就真當(dāng)自己是個(gè)人物了？”

他猛地揪住白老爺?shù)那敖?，“今兒可是你兒子的大公雞闖進(jìn)來吃了我的蟲！按規(guī)矩——這蟲子歸我了，那個(gè)你掏錢賠吧?！?/p>

“那是你給的藥雞！”白老爺突然嘶吼出聲，喉結(jié)劇烈滾動(dòng)著，“四爺四爺您不能”

“掌嘴。”四爺松開手，掏出手帕細(xì)細(xì)擦著指尖，“賠不起銀子還敢滿嘴胡吣?！?/p>

他轉(zhuǎn)身望向窗外，自顧自喝著茶，語氣突然倦怠，“早年間哪有這些啰嗦”

板子聲混著嗚咽在庭院里回蕩。四爺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他們確實(shí)在同文館的槐樹下一起臨過帖。那時(shí)老白多會(huì)巴結(jié)，找到好玩意，捧來多老實(shí)。

“太吵了?！八臓斎嗔巳嗵栄?。管家立刻會(huì)意，擺手讓人把白老爺拖去了后巷。

白家兩個(gè)小廝抬著軟轎回來時(shí)，白老爺癱在轎里已不成人形。青緞馬褂上沾著血沫子，那只慣常托著蛐蛐罐的右手，此刻軟綿綿地垂著，罐子早已砸爛。

白夫人鬢發(fā)散亂，一路跪行至四爺府前的石獅子旁，額頭在青磚上磕出悶響。直到轎簾落下，還聽得她帶著哭腔的絮叨：“四爺抬抬手，抬抬手，老白不懂事，拂了您面子?！?/p>

福晉聽聞后，趕了過來，三言兩語勸了。“早提醒過你茶館里耍耍便罷了，偏要往宅門里鉆?！?/p>

丫鬟遞上帕子，她擦了擦手說道，“不是一路人，硬湊也是白搭。不是妹妹來求，我懶得管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