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白家的窘迫（第1頁）

白家的窘迫

白夫人之所以沉默不語，實則心中有苦自知。貴族們往往難以理解普通百姓的生活。在福晉眼中，白家也算得上是大戶人家，應(yīng)該不會在意這點開銷。然而，有錢人與有錢人之間的差距，其實是非常大的。

古語有云，一個人若敗家，無非是“吃喝嫖賭”。其中“吃喝”排在前面，說明這兩樣還算輕的，真正的敗家在于“嫖賭”，而隨著時代的變遷，如今還加上了“抽”。

如此說來，鮑大人才是真正的敗家之人。因此，鮑夫人幾乎毫不猶豫地將家中最值錢的物件拿了出來。她深知，這個家遲早會走向衰敗。

王爺和貝勒的敗家，也不是白家能比的。他們的敗落更多是源于子女的揮霍。而白家的敗家，則是最低層次的，僅僅是吃喝玩樂。若是福晉府上有這樣的家風(fēng)，她也不會有這樣的心思。

然而，在外人眼里，白家仍是掛著“大戶“門匾的體面人家，可內(nèi)里早已被白老爺?shù)膿]霍蛀空。每日七八塊大洋的流水席，三不五時買個鳥，玩?zhèn)€蛐蛐，買一身行頭，累計起來，不下于五百大洋的月開銷，就如同鈍刀割肉，慢慢的耗盡了家財。

京城胡同里一碗豆汁不過兩枚銅子，白老爺一頓飯卻夠?qū)こＨ思野肽杲烙?。那些把玩在手的紫檀鳥籠、蘇繡行頭，不過是貼在家道中落傷口上的金箔，風(fēng)一吹便露出底下朽木。

白夫人也曾想過留個底，大沽那套帶自來水與西式茅房的宅子，在她眼里不只是居所，更是通往新時代的船票。但四千大洋的船資，需要變賣祖?zhèn)鞯淖婺妇G鏈子去換。她深夜摩挲著庫房鑰匙，無數(shù)次嘆息，不知列祖列宗會不會把她看成不肖子孫。

她親自去看過，那房子的確不錯。京城里同樣大小的宅子，雖然兩三千大洋也能買到，但那些都是旗人年久失修的老宅，修繕起來至少得花上一年半載，再投入兩三千大洋才能住人。

她何嘗不想如鮑夫人般斷腕求生？可旗人老宅里養(yǎng)出的規(guī)矩像鐐銬：賣祖產(chǎn)是辱沒門庭，動傳家寶是背棄宗祠。

更諷刺的是，福晉輕飄飄一句“白家該不差錢，多半是還沒狠下心來。“的閑話，便將她架在世家交際的火堆上炙烤。一旦有人知道她賣了那塊祖母綠，就說明白家真的敗了。

白夫人無奈之下，決定先看看家里還有什么能換錢的東西。這天晚上，她攤開賬簿，冷著臉對白老爺說道：

“你也該瞧瞧了，家里現(xiàn)錢已經(jīng)見底了。過了節(jié)，家里能花的就剩這幾塊錢了。明天，你喝茶就別去了，泰豐樓的酒宴也退了吧。你不是說，你那只鳥能賣五百大洋嗎？那鳥籠子前前后后也花了幾百大洋吧？一并賣了吧。否則，家里真要揭不開鍋了?！?/p>

白老爺一聽，像踩了尾巴似的，失聲叫道：“使不得，這可使不得！這要是賣了，白家的臉面可就丟盡了！你等等，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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