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京城
當銅鈴第三次晃響,彩頭已滾到五百大洋。白連旗目光掃過圍觀的闊少們——廊下紅木架上,十二只蘇州老泥罐倒像是擺了座微型擂臺。
場邊觀戰(zhàn)的人比場上選手還要激動,個個扯著嗓子喊:
“咬他!翻,翻,翻!”
“別讓他得手!別他!脖子轉??!”
叫嚷聲此起彼伏,倒像是他們自己在比試。
“娘的,你這草打的根本不對!哪有這樣打草的?你這分明是沖鋒草的套路,這一口咬得完全不對路數(shù)。”一個花白胡子的老者急得直跺腳。
“胡說什么?沒口了不這么打還能怎么打?”年輕人不服氣地頂回去。
兩人越吵越兇,話趕話地就沖出門去動起手來。不由讓人想起老先生當年的告誡:要遠離是非之地,尤其得避開賭檔這種地方,沾上了準沒好事。
這一晝夜,白連旗靠著他那只“百戰(zhàn)王”,贏了足足八九千大洋。貝子爺在一旁看著,臉都氣成了豬肝色,正想發(fā)作,身邊的手下趕忙輕輕拉了他一下,湊到耳邊低聲說道:
“爺,您瞧那“百戰(zhàn)王”,從開始斗到現(xiàn)在,一刻都沒歇過,早就沒了力氣。再斗兩場,指定得輸。咱何不……”
“好小子,夠機靈!”貝子爺一聽,臉上頓時轉怒為喜,露出一絲狡黠的笑,看向白連旗說道:“白連旗,這只蟋蟀你敢不敢斗?一千大洋做底,爺今兒就陪你好好玩玩?!?/p>
“呵呵,貝子爺,您這是打算給我送錢吶?這算什么呀?要不咱來點上檔次的?”白連旗滿臉得意地笑著。
“哼,不入品的玩意兒,你敢不敢接招?”貝子爺挑釁道。
“來就來,怕你不成!”白連旗毫不猶豫地應道。
此時的白連旗,壓根沒察覺到,貝子爺真正的算計,全在下一只蟋蟀上。
只見貝子爺看似氣急敗壞地拿出第二只蟋蟀,剛一放進斗盆,僅僅三個回合,白連旗那只不可一世的“百戰(zhàn)王”,就肚皮朝天,一命嗚呼了。白連旗輸?shù)酶筛蓛魞簦盍艘徽碲A來的銀子,就這么短短幾分鐘,全打了水漂,還倒搭進幾千大洋。
白連旗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滿臉的懊悔與無奈,想哭卻又哭不出來。此時,場子里那個叫犬養(yǎng)平齋的東瀛人,臉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陰陽怪氣地說道:“這華夏人吶,可真會算計!”
“哼,只可惜,他們的算計,都用在了自家人身上。話說回來,咱們籌備的比武之事,進展得如何了?之前白熊國派來的大力士,在廣州可是吃了不小的虧,可見這華夏,還是藏著一批高手的?!绷硪粋€東瀛人皺著眉頭問道。
“嘿嘿,您瞧今天這一局,不就把問題給解決了嘛?用華夏人的說法,這叫車輪戰(zhàn),跟那田忌賽馬一個道理!”犬養(yǎng)平齋得意洋洋地笑著說道,“咱們黑龍會,可以試試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