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籌備兵工廠
“發(fā)電機采購由你負責(zé),先回避下,我們有些事情要商議?!?/p>
陸嘉衍微微頷首,躬身退出房間。木門閉合的瞬間,唇角浮起若有似無的弧度。
方才那場洽談中,他已闡明自己觀點,至于維森洋行的盈虧,不過是賬本上跳動的傭金罷了。他要的,是在這波譎云詭的亂世里,給出自己的建議。
做買辦的生存之道,陸嘉衍早悟透了:保全身家性命為盾,借勢入局謀發(fā)展為矛,如此方能在亂局中安身立命。會議室里都是比他聰明的,如何取舍,他們定奪吧。
高門深院里的威壓,原是這樣一層層門禁、一道道審核堆砌起來的。有人終其一生,連第一道門檻都邁不進。
他今日能坐在這里說上幾句話,是拿這些年積累換來的。否則,怕是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人力車碾過青石板,剛到巷口就被人攔下。五六個琉璃廠的掌柜圍作一團,為首的孫掌柜捧著錦盒往前湊:“陸爺,您可算出來了。眼下這行情,您救救市吧?!?/p>
陸嘉衍一一挑開盒蓋,目光在釉面上打了個轉(zhuǎn)就黯下去?!皩O掌柜留下?!?/p>
陸嘉衍突然用敲了敲某個琺瑯瓶,“這東西還沒你年紀大吧?叫我救市,先坑我一把。呵呵呵,走吧走吧。滾!”
陸嘉衍坐在人力車上,望著他冷笑。這幫掌柜的,鋪子里那個沒件壓堂的寶貝,可碰到人,還是一肚子歪門邪道。自個把自個玩死,也算是罪有應(yīng)得。
車剛拐進胡同,遠遠就瞧見自家門前停著輛黑漆馬車。車簾半挑,關(guān)教授正與一位著藏青長衫的中年人低聲說話,旁邊還站著軍裝筆挺的王聘卿。陸嘉衍心頭一跳,連忙示意車夫加快腳步。
這位爺平日深居簡出,今日竟親自登門。“停車,我自己來?!标懠窝苋讲⒆鲀刹缴锨?,長揖到地:“不知王公蒞臨,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這位王大人向來不尚奢華,看似半舊不新的布料。但說道他的身份,那是北洋三杰,如今的陸軍總長!
“開會是開會的事情,我們進去說?!蓖蹩傞L面無表情,隨著他往里走。
邊走他邊說道:“陸望之,你可知自個犯了忌諱?”
陸嘉衍點頭道:“知道,當(dāng)晚輩是為了華夏今后局勢好。說句不好聽的,小的怕死,可若是個個怕死,不說真話,華夏還得被人欺負。走兩條路,我覺得自個沒錯。”
“呵呵,這才是咱們自個的書生。小子,讀書人迂腐的,我見多了。文死諫!那天闖了禍,我們替你兜著。是不是有了兒子,膽子大起來了?”王總長冷冷的問道。
“大人明鑒,總得有人說實話,有了孩子等他大一些了。我才有這份勇氣,這一次是實在讓不得。東瀛的東西我們要,但完全靠他們不可取。技術(shù)工人、設(shè)備才是我們要的?!标懠窝芄碜樱抗鈪s格外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