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yōu)榛侍印⒓椿实畚唬际蔷阄恼湟皇淄苿?,可以說是居功至偉。
但是李純登基之后,俱文珍卻沒有得到與他的功勞相匹配的回報(bào)。連劉光琦這個次功都做了樞密使,他卻根本沒摸到左右神策軍中尉、左右樞密使這“四貴”的邊。
欣欣向榮的元和朝開始了,俱文珍卻徹底沉寂了下去。
這一切都是因?yàn)樗墓趯?shí)在太大了,所以哪怕新皇登基之后,革新二字已經(jīng)無人敢提,但王叔文、王伾相繼死去,朝堂上的文臣們對俱文珍這個逼死朝臣的罪魁禍?zhǔn)椎膽B(tài)度,就有了微妙的變化,動不動就有人上書彈劾、抨擊他的罪行。
皇帝心里大概也有些芥蒂,因此不太敢用他。
直到討伐劉辟之后,他才有了現(xiàn)在的職務(wù),卻也幾乎不在皇帝面前出現(xiàn)。
從前的風(fēng)光恍然如夢,連從前只能在他腳下?lián)u尾乞憐、求他提攜的吐突承璀,都能反過來踩他一腳了。
但……
俱文珍在夜色里抬起頭來,讓自己的面容被殿內(nèi)通明的燈火照亮,露出那雙始終充滿野心的眼睛。
他現(xiàn)在不是又站在這紫宸殿中了嗎?
劉光琦退下去了,俱文珍則舉步上前,到了李純面前,才低頭下拜。
“臣拜見陛下?!?/p>
“先生不必多禮?!崩罴兛粗溃半抻浀?,吐突承璀從前做過你的副手?”
“是。”俱文珍坦然笑道,“都是貞元時的舊事了?!?/p>
李純的眸光漸漸幽深,“朕本打算以他為左神策軍護(hù)軍中尉,如今看來,這個位置他只怕還擔(dān)不起。不知先生是否愿意為朕分憂?”
俱文珍立刻跪下叩頭,“臣萬死而已,必不負(fù)陛下!”
“好,朕往后便要倚重先生了。”李純輕聲道,“你與吐突承璀既然有舊,那便去送他一程吧?!?/p>
俱文珍抬起頭來,燈光下,皇帝的眼角似乎閃過了一抹晶瑩。
他復(fù)又低下頭去,“臣領(lǐng)旨?!?/p>
皇帝的心已經(jīng)亂了。
“嗒、嗒、嗒”的腳步聲,在暗夜里十分清晰。
那聲音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然后逐漸靠近,越來越響亮。
隨之而來的,是提燈發(fā)出的光明。
腳步聲和燈光一起停在了面前。
吐突承璀抬頭看去,就見一身紫袍的俱文珍,被籠罩在這片光明之中,刺得他眼睛有些疼,不由自主地分泌出了一點(diǎn)眼淚。
看到那一抹淚光,俱文珍微微一頓,將手中的提燈放遠(yuǎn)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