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看到天兵不知什么時候把這些人都弄回來了,他估計又要生氣吧?但現(xiàn)在,李純對自己,對父親,乃至對永貞革新的想法都發(fā)生了不小的變化。
罷了,就讓他們?nèi)バ迺伞?/p>
李純將奏折放下,又重新將賬冊拿起,琢磨著該怎么處理。
天兵的態(tài)度很明顯,是想一網(wǎng)打盡的。
但不說李純自己也在名單上,就說其他人,若是都一體處置,朝廷恐怕就要空掉大半了。
世上有幾人能如天兵那般恣意?就算是皇帝,也有太多的不得已。
但是不處置,李純的念頭也沒法通達。
正思量間,俱文珍來了。
他帶來了一個完全在李純意料之外的消息,宰相裴垍回家的時候,被自家的門限絆了一下,倒地不起。他的家人拿了帖子請?zhí)t(yī)過去診治,已經(jīng)確定是中風(fēng)了。
聽到“中風(fēng)”兩個字,李純不由一頓,抬眼問道,“人怎么樣了?”
“已經(jīng)醒過來了,只是身子還不聽使喚,說話也不清楚,恐怕短時間內(nèi)都不能上朝理政了。”俱文珍道。
這也是他急著過來稟報的原因。
自己也有中風(fēng)征兆的李純聽得心有戚戚。
還好他的情況不像裴垍那么嚴重,才第一次發(fā)病,人就直接倒下了。
可是,他又還能堅持多久呢?
不過很快,李純看到被自己放在一側(cè)的賬冊,想起來里面有裴垍的名字,那一點同病相憐的心情就淡了。梁守謙剛才說過,裴垍似乎看到了這本賬冊,該不會是受此刺激,才中風(fēng)的吧?
李純有點想笑,他也真的笑了出來。
殿內(nèi)其他人見狀,反而都噤了聲。
好一陣,李純笑夠了,才指著一旁的賬冊,對俱文珍道,“拿去多抄幾份,名字在上面的,都送一份過去?!?/p>
俱文珍應(yīng)下,伸手拿起賬冊,翻開一看,立刻就跪了下去,“陛下,這……”
“抄。”李純盯著他道,“一個字都不要少。”
暈厥過一次,病情再瞞不住之后,他反而對于自己的名字也被列在賬冊上這一點,沒有太多的感覺了。
只有留下這個部分,看到這份賬冊的人才會悚然驚惕,才會不知所措。
尤其是那些收得比皇帝還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