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奏折先送,哪一封放在最上面,這其中可操作的空間不小。何況那么多奏折,雁來不可能全都親自去看,不重要的可能直接交給他們處理,重要的也會讓他們將重點歸納總結出來,寫上處理建議。
這已經(jīng)是宰相的職權范圍了。
所以在李絳看來,雁來既然執(zhí)掌朝政,肯定會用他自己的人,翰林院剩下的那兩個空額,要不了多久就會補上。
而白居易理當占據(jù)其中一個。
但白居易卻笑著搖頭道,“我想外放,到地方上歷練一番?!?/p>
聽到這話,幾位翰林學士都驚呆了,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在發(fā)燒說胡話。尤其是李絳這種入仕之后就一直在朝中任清要之職的,更是難以理解。
放著青云之路不走,你要外放?
那跟被貶謫有什么區(qū)別?
但這話當然沒人說出口,尤其是見周圍的天兵也是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顯然這件事不是白居易個人的意見,天兵乃至那位攝政王都是知曉的,且也贊成。
短暫的沉默之后,李絳又問道,“可定了要去何處?”
白居易搖頭。
身邊的玩家卻是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江州!必須是江州啊!”
“現(xiàn)在去江州有什么用?還是杭州好?!?/p>
“投蘇州一票!”
因為玩家的存在,原本的時間線已經(jīng)被和諧得影子都沒有了,白居易就算再去江州任職,也不會是江州司馬,更難再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心境。
雖然有一部分玩家覺得,不管怎么說,江州也是白居易人生中的重要轉(zhuǎn)折點,不能錯過,但更多的玩家卻認為,《琵琶行》已經(jīng)沒了,不如直接去寫《錢塘湖春行》《憶江南》。
還有人惦記著讓他去蘇州把“七里山塘”給開了。直到現(xiàn)在,山塘街也依舊是“蘇州詩歌抒發(fā)情緒,卻從來沒想過要在朗州做點什么。
當然了,司馬本來就只是副職,他們又是在編制之外的罪官,實際上也做不了什么。
可劉禹錫心里還是遺憾。
現(xiàn)在有機會,他自然就想回去彌補。
雁來答應了,心想先讓他去朗州,回頭再去夔州,務必要把《竹枝詞》《楊柳枝詞》和《浪淘沙詞》都寫出來??!
《陋室銘》什么的已經(jīng)不指望了,要是再沒了“山上層層桃李花,云間煙火是人家”“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女郎剪下鴛鴦錦,將向中流定晚霞”“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這樣的詩句,她會很遺憾的。
也算是跟玩家想到了一處。
劉禹錫不知道雁來滿腦子都是他的詩,還在琢磨著要做點什么利國利民的事業(yè),見雁來沉思不語,便主動告辭。
從殿內(nèi)出來,看到等在外面的白居易,兩人不由相視一笑。
麗正書院的人很多,自然也隱隱分成了數(shù)個小團體,劉禹錫和白居易分屬兩派,平日里的私交并不多,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們欣賞對方的作品風格。
這兩位將來會成為晚年知交的朋友,現(xiàn)在已頗有心心相印之感,此刻在這里相遇,更是默然神會。
玩家早就已經(jīng)散了,只有幾位翰林學士站在一旁,看著劉禹錫離開、白居易走入殿內(nèi),不由得都陷入沉思,甚至開始考慮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要想辦法外放一任了。
是因為這樣確實能學到不少東西,于己有益,但更是因為“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雁來既然欣賞有地方任職經(jīng)歷的官員,那以后,只有任職地方才能高升這一條,肯定會逐漸成為共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