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些官職未必有實權(quán),而且肯定還要受到安西軍的節(jié)制,但是這個身份不僅能幫助他們?nèi)谌氚参鬈?,還能成為新的安身立命之基,已經(jīng)足夠安撫他們。
會議結(jié)束,尉遲健本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盛大的酒宴,要招待雁來,但她直接拒絕了,根本沒有在于闐停留,直接出發(fā)去了下一站。
聽說是要在蔥嶺也布置一個召喚陣,以便天兵能夠隨時抵達那里。
“我觀雁帥行事,似有王莽之志?!?/p>
“呼——”目送雁來離開,尉遲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其實雁來話不多,僅僅只在關(guān)鍵時刻表態(tài),但不知為何,他仍然能夠從她身上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傳言里都說,能夠召喚天兵的她也好,被她召喚來的天兵也罷,身在人間,就只是普通的凡人。
但真正見到人之后,尉遲健只想罵一句傳言誤人。
天兵不可能只是普通人,她更不是。
“大王?!鄙磉叺耐鹾筇嵝蚜艘宦暋?/p>
雁來已經(jīng)走遠了,但尉遲健這個于闐王一直站在這里,其他人也不好離開。
尉遲健回過神來,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眾人,“都回去吧?!?/p>
“大王……”有人欲言又止。
很顯然,雖然已經(jīng)簽署了自己的那一份文件,同意了安西軍提出的條件,但是他們心里并不真的服氣,還想再掙扎一番。
“回去吧。”尉遲健加重了語氣,視線掃過每一個人。
他這是在委婉地表態(tài),不管他們想做什么,他都不會參與,更不會支持。
他雖然保留了于闐王的名號,但只是一個榮譽稱號,就像是大唐的虛爵那樣,只有待遇和俸祿,沒有國土,也沒有實權(quán)。自然,他也就不需要再繼續(xù)承擔(dān)身為于闐國王的責(zé)任。
剛剛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他感覺難以接受,但現(xiàn)在,他又覺得這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尉遲健是在危難之中,緊急被推上這個位置的。
于闐國的王位傳承,情況也有些復(fù)雜。原本于闐國王是他的伯父尉遲勝,安史之亂發(fā)生時,尉遲勝親自率軍,跟安西、北庭行營一起入中原平叛,之后就一直留在大唐,將王位禪讓給了弟弟尉遲曜。
這其中,幾分是不愿回到局勢混亂的西域,幾分是想用王位來補償?shù)艿?,大概只有尉遲勝自己知道了。
總之,尉遲曜雖然繼承了王位,但并不打算將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而是在大唐國內(nèi)穩(wěn)定之后,上書請求將王位讓給侄子尉遲銳。
但尉遲勝再一次拒絕了,他認為尉遲銳在長安出生長大,并不熟悉于闐國的風(fēng)俗和事務(wù),而弟弟尉遲曜卻管理國事多年,勞苦功高、百姓誠服,因此“固辭之”。
再之后……就是于闐陷落,尉遲健在倉皇之中登上王位。
他沒有受過太多繼承人的教育,這些責(zé)任本來也不應(yīng)該由他來承擔(dān),所以面對比父輩在位時要復(fù)雜得多的局勢,尉遲健也不過是在困境之中勉力支持而已。
而且是一種無望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