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掃過他全身,其實沒有任何感覺,但尚多熱卻有種身體都為之一輕的錯覺。
膝蓋一軟,他就跪了下去。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尚多熱有些羞惱,但抬起頭來,卻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都跪了下來,既畏懼又狂熱地看著站在中心處的那個人。
……
要說尚多熱因為目睹了一場神跡,就立刻對雁來納頭便拜、徹底臣服,那是不可能的。
像他這種一出生就處在政治中心,從會說話就開始學習如何算計,將利益、斗爭和博弈看作是最高準則的人來說,即便是神,也不過是可以具象化的利益。
只是這份利益龐大到令人無法拒絕。
尚多熱也不想拒絕。
他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與周圍的人一般無二。
因為他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此刻面對著的,正是此生最大的一場機遇,只要抓住它,自己就能獲得豐厚回報。
盡管他甚至都還沒想好該如何使用它,也無法計算出能夠獲得多少利益,但本能已經(jīng)驅(qū)使著他行動趕快起來,就像飛蛾被本能驅(qū)使著撲向光明。
有一瞬間,尚多熱甚至不想讓雁來去松州城了。
他想獨占這份好處。
不過很快他就清醒了過來,看著周圍的羌人首領(lǐng)們,心中苦笑,不說他有沒有那個能力獨占這份機緣,就算真的有,也已經(jīng)有太多的人走在了他的前面。
所以他比之前更熱情地邀請雁來前往松州。
既然不能占先,那就只能設(shè)法增加自己的分量了。
一個松州城就能勝過幾十個羈縻州,若是松州城不夠,那還有另外五個節(jié)度。但這些籌碼并不在尚多熱自己手中,而是由他的父親掌控,所以他必須要讓尚黎謝見到雁來,知曉她的神奇之處。
主人如此盛情邀請,雁來自然不會拒絕,她飯都沒在麻魁家吃,就直接下了山。
原本尚多熱是想表現(xiàn)得坦蕩一些,直接把人帶回去的,但是看到從山寨后方源源不斷涌出來的天兵,他意識到自己必須要提前向父親預(yù)警了,要不然這么多天兵一起過去,肯定會被誤認為是要開戰(zhàn)的。
他只能硬著頭皮詢問雁來,能不能派個人回去報信。
要是能和平收復(fù)松州城,雁來當然也不想打仗,于是欣然同意。
所以,等他們一行人來到松州城下時,尚黎謝已經(jīng)在這里等候了——以他吐蕃大論的身份,出城迎接大唐的攝政王,倒也不算失了身份。
雙方見了面,尚黎謝
雁來是沒有這樣的雅量了。
元和十五年十一月十四日。
這一日的天氣很好,白晝時風輕云遠、麗日當空,入了夜月明星稀、天河疏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