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既然是三方結盟,那么首先就要明確安西軍的身份,這件事也確實更緊急。
現(xiàn)在安西軍那邊已經(jīng)考慮得差不多了,奏折也送出去了,他關注的重點自然也稍稍轉移了一下。
因此安頓好了兩支使團之后,李鄘先跟徐復了解了一下情況,然后又主動去見了唐一。
“我已經(jīng)聽徐中丞說過了,若非安西軍一力推動,這結盟之事,恐怕只會拖到不了了之?!币灰娒妫褪指锌氐?。
身在前線,李鄘比朝中的皇帝和大臣看得更清楚。
一邊遣使請和,卻拖著遲遲談不攏,一邊暗度陳倉,出其不意地開戰(zhàn),這也是吐蕃的老手段了。
歸還三州之事,談了幾年都沒談成,便可知吐蕃人的誠意了。要知道,歸還三州是他們自己主動提的,結果大唐答應了,就沒有后續(xù)了。
只不過這兩年,兩國邊境確實都沒有大的戰(zhàn)事,所以大唐這邊才覺得還可以談。
但是現(xiàn)在看來,大唐這邊沒有動靜,是因為吐蕃這次的目標不是他們,而是安西和回鶻!
安西也就罷了,大唐已經(jīng)實質性放棄了這塊領土,但如果吐蕃打贏了回鶻,三國之間的形勢肯定又有變化。
但現(xiàn)在,兩方結盟變成了三方,也算是側面證明了安西軍的戰(zhàn)斗力確實很強大,在大唐一無所知的戰(zhàn)場上,他們不僅遏制了吐蕃的陰謀,還逼得他們將假求和變成真的。
至于結盟條件修改,反而在意料之內(nèi)了。
反正吐蕃也不是
李鄘對那位遠在西域的雁帥,也生出了幾分好奇。
李鄘也沒想到,唐一竟然會突然來這么一招以退為進。
安西軍很強大,他們也知道自己很強大,這無疑會給所有與他們接觸的人帶來巨大的壓力。
高富帥一人深入吐蕃國都,卻能推動吐蕃人正視結盟之事,不敢繼續(xù)推諉,大唐君臣又豈能忽視他們的訴求?
哪怕安西遠在千里之外,但是看看城外那五千士兵就知道,他們想到大唐來,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從他們出現(xiàn)的第一刻開始,安西軍展現(xiàn)出來的姿態(tài),就是強大而無畏。按理說,接下來就該用這樣的姿態(tài),迫使大唐接受他們的所有要求了,這也是藩鎮(zhèn)一貫的行事。
但唐一偏偏沒有,反而退了一步,打起了感情牌。
而這張牌,不管是對李鄘還是對朝堂上下,都必定非常有用。
單騎出關、為報國不惜己身的郭昕,當年從山東河北之地征募的安西鎮(zhèn)兵和他們的后代,流落西域與中原阻隔數(shù)十年的漢家百姓……這些人身在西域、心系大唐,如今他們想要葉落歸根,誰能說得出一個不字?
尤其是郭昕,郭子儀雖然死了,郭家卻仍是龐然大物。這事若處理不好,就是太原郭氏也不會坐視不理。
但唐一說的又分明不只是葉落歸根的事。
當年郭昕原本只是作為使者,替皇帝巡撫河西、安西諸地,結果這一去就回不來了,只好自領安西四鎮(zhèn)節(jié)度留后,駐守西域。再與朝廷有聯(lián)系時,已是十五年后,他這才被朝廷承認并授官。
而現(xiàn)在,這個朝廷任命的安西大都護、四鎮(zhèn)節(jié)度使要回鄉(xiāng)歸老,按理說,朝廷也應該派人去接手他的職務。
但雁來已經(jīng)是安西四鎮(zhèn)節(jié)度留后了。
這當然不符合流程,卻又是危急之中的權宜之計,所以唐一明面上是說郭昕想要回鄉(xiāng),實際上是在問,雁來這個節(jié)度留后,朝廷認不認?
除了促成三方結盟之外,這就是安西使團入京的另一個目的了。
雖說朝廷認不認都無所謂,畢竟他們也沒有能力派一個新的節(jié)度使去西域,去了也不可能真的從雁來手中奪權,但還是那句話,凡事要師出有名,雁來既然暫時不打算脫離大唐獨立,那么有朝廷的任命,當然比沒有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