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很美,不過事情還是要一件件做。
回到延英殿,要議的,增加朝廷收益了。
這樣的事,也只有她能做得。
眾人雖然覺得一上來就碰這個,容易犯忌諱不說,還容易得罪人,但現(xiàn)在填窟窿要緊,再者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兒頂著,先讓她折騰一下,成了自然最好,就是不成,要是雁來能夠明晰這些宅邸的產(chǎn)權(quán),將它們劃歸國庫,也不算白費一回事。
不過也有人提醒道,“這些宅邸都是官有的,可不能出售。不知雁帥打算拿它們做什么?”
雁來笑道,“不出售,至于做什么,現(xiàn)在還不好說,先命人統(tǒng)計一番,兩京內(nèi)外有多少這樣的宅子,都有多大,現(xiàn)在是什么情形,才好說下面的?!?/p>
頓了頓,又說,“唔……也不單是長安城里的宅子,那些官有的田產(chǎn)、莊園、行宮之類,也都統(tǒng)計一下吧?!?/p>
她這一句話說得輕飄飄的,卻是讓聽的人都心頭一緊。
“這……”李夷簡皺眉道,“莊園、田產(chǎn)也就罷了,行宮……是否有些不妥?”
“難道現(xiàn)在這樣就很妥貼?”雁來反問,“我雖然不懂詩,卻也聽過幾首坊間傳唱的寫華清宮、連昌宮、上陽宮的詩歌,雖是撫今追昔之意,卻也不乏感慨宮闕傾毀、園林荒蕪的句子,說出去很好聽么?”
眾人啞然。
雁來看著他們,意味深長道,“安史之亂已經(jīng)過去幾十年了?!?/p>
眾人都是冷汗直冒。
安史之亂已經(jīng)過去了幾十年,可是它給大唐帶來的影響卻仍舊綿綿不絕。
在民間的閑談里、在詩人的作品里,這件事經(jīng)常被提到、被反思,可是在朝堂上、在公文里、在皇帝面前,這仍舊是不便提起的禁忌,往往只能用一些“艱難”之類含糊其辭的話來指代。
現(xiàn)在雁來就這么直白地說出來了,怎不叫人心驚肉跳?
雁來還沒說完呢,“這幾十年里,除了戰(zhàn)亂播遷之外,再無帝王巡幸行宮之事,國家又沒有足夠的錢財去修繕重建,行宮荒頹,自是無可避免。可是這些荒蕪的宮殿放在那里,就是在提醒所有人過去發(fā)生的戰(zhàn)亂和災(zāi)禍?!?/p>
所以,講這些地方都收拾出來,做出妥善的安排,既能增加收入,又能消除這種無形的影響,有什么不好?
這一番話雖然出格,卻也不算沒有道理,眾人頓時陷入沉思之中。
最后還是李吉甫開口,“是我等思慮不周,讓令君見笑了。既然令君已經(jīng)有了打算,那我等聽令行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