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戎這時,才借著燈光看清楚眼前這個女孩。
她與他哥哥一樣,也被黥面了,這叫墨刑,在大周是奴隸的標配,臉或身上刻著彰顯主人權威的墨字,即使贖身后也永遠洗不清。
阿青的額心就有一個小小的“越”字,不過卻也沒多少破壞她小臉的清秀,反而顯得更加惹人憐了。
她很瘦,豆蔻年華其實已經(jīng)不算小了,在大周朝是可以嫁人的年齡,但少女的營養(yǎng)跟不上,體態(tài)根本長不開,細胳膊細腿的,像幾節(jié)甘蔗棍拼出來的一樣,又穿著寬大的粗布裙裳,便顯得有點呆呆的了。
不過阿青卻有一雙很有靈性的大眼睛,眸子與眼白就像圍棋的黑白子,涇渭分明。
但這雙漆黑的眼眸,從歐陽戎第一次見到起,便一直蒙上了一片哀傷的簾幕。
“你哥哥會好的。”
阿青似是想著某件悲傷的事,咬著筷子發(fā)呆看地上,歐陽戎忍不住寬慰了句。
“謝謝老爺?!彼裰樣种貜土司?。
歐陽戎吃完了飯,他放下碗筷,開始思慮著怎么開口把他的“治療方案”解釋給阿青和柳母聽,有些他覺得理所當然的原理,她們幾乎不可能理解,只能盲從他。
歐陽戎正在想著怎么說服柳母與阿青,一時間沒注意一旁的少女。
待反應過來后,歐陽戎驚詫的發(fā)現(xiàn),阿青沒有把碗筷送出去,而是移去了一邊,騰出了二人間的位置,然后她埋著頭,站在了他面前,一只手抬起,抽出秀發(fā)間的木簪子,濕漉卻烏亮干凈的秀發(fā)披散下來,而另一只手,也沒閑著,在歐陽戎欲語間,已把細長腰帶解開并丟到一旁了,瘦肩一縮,裙裳便全部滑下一絲不掛——確實是像剝了皮后皙白的甘蔗一樣纖細,掛不了衣裳。
“?。?!”
雖然反應慢了半拍已瞪圓了眼,但歐陽戎眼疾手快,還是迅速把茶幾上的燈盞塞進了矮桌下。
光線被藏了起來,屋內(nèi)陷入了大半的黑暗,外面雨幕的聲音變得更大了。
被桌板“壓”的極低的橘黃火光,只照到了一雙屬于少女的赤果腳踝,和某人嚇的后仰支撐地面的修長手掌。
“阿青你干嘛?”他壓低嗓子,語氣匪夷所思。
昏暗之中,阿青還沒停止,低低喊了聲“老爺”,然后迎身而上,靠近歐陽戎。
后者嚇的趕緊跳起來后退,同時反手扯下自己外袍展開,把撲來的女孩接住,再裹的結(jié)結(jié)實實,只露出一個呆呆傻傻的小腦袋。
歐陽戎按著這小腦袋,深呼吸一口氣,才緩過來問:“你好端端的脫什么?”
又問:“有人逼你?”弱冠縣令心里有火開始冒頭。
“沒人逼阿青。家窮沒什么東西能招待老爺?!卑⑶嗄救粨u頭,“阿母和阿哥讓我來的,阿青也自愿……只要能讓老爺玩的盡興就行?!?/p>
歐陽戎沉默了。
因為一直逼阿青和阿青一家的人……
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