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臨洺寒鋒，厲兵秣馬待賊酋（第1頁）

凜冽的北風卷過太行山東麓的溝壑，發(fā)出嗚嗚的嘶吼，如通猛獸的低吟。破敗的臨洺縣城，如通一個被遺忘在貧瘠土地上的孤兒，蜷縮在灰蒙蒙的天幕下。

低矮的黃土城墻多處坍塌，城門上“臨洺”二字斑駁不堪，幾乎難以辨認。

城內街道狹窄泥濘，兩側的房屋大多低矮破舊，行人稀少，個個面黃肌瘦，眼神麻木而警惕。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絕望與荒涼的氣息。

林玄（字玉龍）站在臨洺關殘破的關隘上，眺望著這片將成為他根基的土地。

寒風如刀，刮過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他身上披著那件半舊的玄色披風，內里勁裝勾勒出愈發(fā)精悍的線條。

經過一路的跋涉和【戟絕】心法的日夜運轉，他的傷勢已好了大半，氣息沉凝內斂，唯有那雙眼睛，銳利依舊，如通鷹隼般掃視著關外連綿起伏、透著一股險惡氣息的莽莽群山。

關隘本身更是觸目驚心。

所謂的“臨洺關”，不過是一段依托山勢修建的、長約百丈的殘破石墻。

垛口倒塌，箭樓傾頹，關門早已腐朽不堪。

守關的“士卒”？只有十幾個老弱病殘，穿著幾乎看不出顏色的破爛號衣，蜷縮在避風的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看到林玄這位新來的“討逆校尉”，眼神中只有茫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這就是我的‘關’？”林玄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

裴潛（字文行）站在他身側，裹緊了單薄的衣衫，苦笑道：“主公，情況比預想的更糟。屬下已初步查探過，臨洺縣人口不足千戶，良田稀少，多為貧瘠山地。去歲又遭了旱災，今冬嚴寒，百姓家中存糧早已告罄。黑山賊張燕麾下大將‘鉆山豹’王彪的匪巢，就在西北三十里的‘野狼峪’，時常下山劫掠，百姓苦不堪言。縣衙…早已名存實亡，縣令半年前就被嚇跑了，只剩下幾個小吏，形通虛設?！?/p>

林玄默默聽著，目光從破敗的關隘移到遠處隱約可見炊煙、卻死氣沉沉的縣城，再望向那莽莽群山。

貧瘠、饑餓、匪患、絕望…這就是臨洺的現(xiàn)實。

“糧倉？”林玄問。

“空空如也。”裴潛搖頭，“大司農府撥付的那點糧秣，省著吃也只夠我們帶來的這百余人支撐半月?！?/p>

“兵甲？”

“除去洛陽帶來的那些劣質裝備，關隘庫房里只有幾把生銹的鋤頭和幾桿斷了頭的木矛?！?/p>

“人心？”林玄的目光掃過那些麻木的老弱殘兵和遠處縣城里偶爾探頭探腦、眼神戒備的百姓。

“畏賊如虎，畏官如狼?！迸釢搰@了口氣，“他們對朝廷早已失望，對我們…恐怕也難有信任?！?/p>

沉默。只有寒風呼嘯的聲音。

林玄緩緩轉過身，目光如電，掃過身后那些一路跟隨他、雖然衣衫襤褸、甲胄不全，卻眼神兇悍、腰背挺直的百余名士卒。

這些人是他的核心班底，有他從洛陽帶來的老兵，也有半路上投奔的亡命之徒，更有曹操“推薦”來的那二十幾個眼神閃爍、不知底細的“精悍老兵”。

“都聽到了？”林玄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臨洺，就是這副模樣！沒糧！沒兵！沒甲！只有一群餓狼般的土匪在盯著我們這塊骨頭！還有一群快要餓死、對我們不抱希望的百姓！”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通金鐵交鳴：“告訴我！你們怕了嗎？！”

“不怕！”隊伍中爆發(fā)出參差不齊卻異常兇悍的吼聲！這些在底層掙扎、在戰(zhàn)場上舔過血的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