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宇還在繼續(xù),享受著朋友們獵奇的目光。
“我奶奶說了,要不是我命格夠硬,早被她克死了。所以啊,有她在,咱們家這風(fēng)水就跟住了個活體煞神一樣,得虧我頂?shù)米?。?/p>
這時我奶從外面擠了進(jìn)來,像一只護(hù)崽的母雞,一把奪過我手里的魚盆,重重地磕在灶臺上。滾燙的魚湯濺出來,燙在我手背上,瞬間起了一片駭人的燎泡。
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堆發(fā)臭的、弄臟了她寶貝孫子慶功宴的垃圾。
“喪門星!跟你說了不要出去礙眼,是不是非要攪黃了你弟的前途才甘心?”
她壓低聲音,用只有我能聽到的音量,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那怨毒比滾油還燙人。
“你媽就是被你克死的,你也想讓你弟跟你媽一個下場?”
手背上被燙出的燎泡,火辣辣地疼,迅速紅腫起來。我低頭看著那片皮膚,再抬頭看著我奶那張刻薄怨毒的臉。
二十年了,我好像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她。
我忽然想起很小的時候,一個路過的算命瞎子指著我說,這孩子命里帶煞,是來討債的。
我奶聽完,就去廟里給我求來了這枚平安扣,說能鎮(zhèn)住我身上的邪氣,保全家平安。她說,只要這扣子在,我就還是陸家的人,就能沾上陸家的福氣。
保全家平安?沾陸家的福氣?
我看著滿池油污,聞著滿屋油煙,再感受著手背上鉆心的疼。原來,這就是他們賞給我的“福氣”。
我解下油膩的圍裙,狠狠摔在地上,仿佛要摔掉這二十年的污穢。我擦了擦手,徑直走出了那扇隔絕了光與熱的廚房門。
我爸坐在主桌,正跟幾位貴客談笑風(fēng)生,看到我滿身油污、面無表情地走出來,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睛死死瞪著我,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奶皺著眉跟了出來,沖過來就要抓我的胳膊。
“你個賠錢貨要出來干什么?是不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陸家出了你這么個玩意兒,好讓你弟弟在朋友面前抬不起頭?”
我沒理她,徑直走到宴會廳正中央的水晶燈下。燈光璀璨,照在我油膩的頭發(fā)和臟污的衣服上,顯得格外諷刺。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我從脖子上,狠狠扯下那枚已經(jīng)融入我體溫的玉佩。那是一枚平安扣,黯淡無光,我戴了整整二十年,連睡覺洗澡都未曾摘下。
我看著站在門口,一臉看好戲表情的陸承宇。
既然你們說我是煞星,這福氣,我不要了!
我揚(yáng)起手,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那枚平安扣狠狠砸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