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三秒。
顧辰的視線釘在蘇婉晴的手腕上——那條鈦鋼手鏈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月亮吊墜微微晃動,像是無聲的嘲諷。八年前,他在地攤上花三十塊錢買了兩條,一條給她,一條給自已。后來他的那條被他掛在軍牌鏈上,陪他走過了阿富汗的沙暴和邊境的槍林彈雨。
而現(xiàn)在,她的手鏈完好如初,而他的那條早已被彈片刮得斑駁不堪。
蘇……蘇天后?!小林的聲音拔高了八度,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陳明猛地站起來,啤酒瓶差點翻倒,他一把按住桌子,干笑兩聲:哈哈,這、這服務員長得真像……
不是像。蘇婉晴把香檳放在轉盤上,指尖輕輕一推,玻璃杯滑到顧辰面前,就是我。
她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但顧辰能感覺到她眼底的鋒利。
包廂里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起來。幾個戰(zhàn)友面面相覷,眼神在顧辰和蘇婉晴之間來回掃視,最后默契地低頭扒菜,仿佛突然對盤子里的油燜大蝦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顧辰的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軍牌鏈,金屬的涼意滲入指腹。他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里面找出一點當年的影子——憤怒也好,委屈也好,哪怕是恨意也好。
可她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任何波瀾。
……你在這兒打工?他聽見自已問。
蘇婉晴輕輕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顧隊長覺得我不配?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她歪了歪頭,覺得我應該坐在五星級酒店的包廂里,等著別人伺侯?
顧辰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想說,他知道她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星河傳媒的總裁,影視歌三棲天后,隨便一部電影的片酬都夠買下這家餐館。他想問她為什么要偽裝成服務員出現(xiàn)在這里,是不是故意等他。
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干巴巴的:……手鏈還戴著?
蘇婉晴低頭看了眼手腕,指尖輕輕撥弄了一下月亮吊墜:習慣了。
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卻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割開顧辰的胸腔。
習慣了。
就像他習慣了在每次任務前摸一摸軍牌鏈上的手鏈,習慣了在生死一線的瞬間想起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