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吳雨桐跟候府少爺和小姐們正式見面。
晨光透過正廳的雕花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細(xì)碎的光斑。吳雨桐端坐在主位的紫檀木椅上,身上穿著玉蘭色的衣裙,顯得超過這個年齡的沉靜。
底下坐著岑家的孩子們,一個個皺眉撇嘴,顯然是沒把她放在眼里,顯然抱團(tuán)抱得緊。
若是岑毅在,他們絕不敢這樣,吳雨桐心知肚明。
但她不是只能靠著岑毅才能在這個府里活下去的菟絲花。
只有岑姒,端端正正地站在稍前的位置,鬢角還別著吳雨桐送的絨花,目光里帶著明顯的維護(hù)。
吳雨桐目光掃過眾人,聲音平和卻清晰:“昨日匆忙,沒好好跟各位見面。今日起,我便是這侯府的夫人了,你們叫我一聲‘姨娘’也好,‘二夫人’也罷,都隨你們?!?/p>
她話音剛落,岑錦騰就哼了一聲:“還算你懂事,姨娘?說好聽了是平妻,其實(shí)不還是妾嘛!”
吳雨桐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茶蓋輕輕磕在碗沿,發(fā)出“叮”的一聲脆響,壓過了廳里的凝滯。
她抬眼看向岑錦騰,目光平靜得像深潭,不起半分波瀾:“三少爺這話叫外人聽了怕是要笑話您不懂規(guī)矩了?!?/p>
岑錦騰梗著脖子:“你才不懂規(guī)矩呢,我娘還在呢,你永遠(yuǎn)越不過她去,少在這里拿夫人的款兒!”
“吳雨桐放下茶盞,淡淡地道:“平妻雖非元配,卻是明媒正娶,有三媒六聘,入宗祠、記族譜,與妾室截然不同。妾可買賣,平妻卻需夫家以正禮相待。侯爺用八抬大轎迎我入府,祠堂祭祖文書上寫得明明白白‘妻吳氏’,大少爺說我是‘妾’,是要打侯爺?shù)哪?,還是要讓侯府淪為京中笑柄?”
她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
岑錦騰的臉?biāo)查g漲紅,想反駁,卻被“入宗祠、記族譜”幾個字堵得啞口無言。
他再渾,也知道這是正妻才有的體面,平妻雖遜于原配,卻絕非妾室可比。
剛剛那么說,也不過是想給這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吳氏一點(diǎn)教訓(xùn)而已。
卻不想,自己反倒被教訓(xùn)了。
岑錦譽(yù)此時淡淡開口,“就算你是平妻,可你的地位終究不能跟我娘相提并論,如今我還在世,我們幾個也輪不到你來管教?!?/p>
“二少爺說得好,”吳雨桐仍舊淡淡的笑著,“原本我還想著侯府這么大的家業(yè),我初來乍到,怕是管不過來呢,既然少爺和小姐們都這般自律,不需要我,那真是太好了。”
讓她管,她還不樂意管呢。
岑錦譽(yù)也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像是砸在了棉花上,沒有任何回響。
岑歡顏也知道這個女人比較難對付了,她倒是想了個好主意,讓她和岑姒鷸蚌相爭,自己好漁翁得利。
“二夫人別擔(dān)心,姒姒妹妹聰明伶俐,爹當(dāng)時就說我們幾個都不能管家,唯有妹妹,日后您有什么不清楚的,也可以跟妹妹商量?!?/p>
吳雨桐看向岑歡顏,目光在她臉上停了一瞬,笑得更高興了,“大小姐還真提醒我了,二小姐年紀(jì)輕輕,還有這樣的才能呢,不怪侯爺昨日跟我夸她?!?/p>
岑歡顏的小臉頓時一白,她本想挑撥離間的,讓吳氏知道自己在這個家還有對手的,可不想她竟然不生氣。
岑姒會意,故意問道:“二夫人,爹爹夸我了嗎?”
“當(dāng)然了,侯爺說你孝順,聰明,侯爺這么夸,我想二小姐定是不會差的。”吳雨桐笑著道。
岑姒高興地笑了笑。
吳雨桐知道他們不愛聽自己禍害,她也不想見一些讓自己心情不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