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禹州城北郊。
方影牽著毛驢站在路邊,往左邊望過去。
棲霞山余脈那邊云霧繚繞,草木蔥綠,一條清澈的小溪像帶子似的繞著幾處青磚黑瓦的老院子,高低錯落,看著挺雅致。
往前看,寬闊的禹水河隱約能看見,河面上有不少船來來往往,還能隱約聽到船工喊號子的聲音。
再往右下方看,前朝永業(yè)六年建的白鹿書院,在一片密密麻麻的房子中間,露出幾個翹起的房檐。
“就是這兒了?!?/p>
方影心里再沒了猶豫。
“接下來該仔細查查王家的底細,再定招攬的辦法?!?/p>
說完,他就牽著驢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烏云越聚越多,一層層壓在頭頂。
離住的小院還有半刻鐘的路時,一陣狂風過后,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方影早準備好了蓑衣和斗笠,不慌不忙地穿上。
他會九霄引氣術(shù),未來幾天的晴雨、什么時候起風,比官府里測時間的漏刻還準,肯定錯不了。
他騎著老驢,慢慢往前走,穿過街上慌慌張張躲雨的行人。
另一邊,劉香君撐著油傘,從雇來的牛車上下來。
一想到這次的差事,就覺得額頭隱隱作痛。
這幾天一直下大雨,山上塌下來的土石把路堵了,到現(xiàn)在還沒通。
前幾天,東家名下在城北郊的一處磚窯,有個大客戶訂的青磚因為路斷了沒法按時交貨,對方不接受三倍賠償,鬧得厲害。
因為對方是個難纏的商人,而劉香君當賬房,口才好,又有點急智,東家就派他來調(diào)解。
所以,這時候雖然是中午,他連趴在桌上歇一會兒的空都沒有。
他撐開傘,穿著布鞋踩過積水。
看著眼前高低起伏的山,幾處磚窯、瓦場散落在這偏僻的地方,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東家答應,要是這事辦好了,不僅能休息三天,還有額外的賞銀,下次賬房管事有空缺,肯定先提拔他。
“熬著,熬著,總會有出頭的那天!”
劉香君在心里給自己打氣,想到以后有可能升職賺錢,腳步也輕快了些。
……
工部的巡檢官陳清遠從騾子拉的車上下來,就看見一個中年男人站在窯場門樓的屋檐下,顯然等了很久。
一看到他們這隊人到了,那男人立刻堆起笑,招呼身邊的人撐傘,想過來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