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欠了人家的錢,人家要砍他的手,多正常的事啊。
他敢去賭,那就作好心理準備,輸了錢后,還倒欠賭坊的錢,被賭坊追債砍手不是正常的嗎?誰種的因,誰就去承那個果。
郁銀噎了下,好像有些明白二姐平時說的,大姐的性子直率又單純,從來都是只認理不認親,平時沒事別拿一些嘰嘰歪歪的小事去吵她,也別和她說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別仗著人情來麻煩她。
就像這次的事,不管怎么說,那都是她們的姑父,就算是個天殺的人渣,也是長輩,自然不能說這種話,傳出去要被指責(zé)她們大逆不道。
按世人的想法,聽到賭坊要砍姑父的手,作晚輩的,總得急一急的吧?
反正不管對方是什么樣的人,只要是長輩,那就得尊著敬著,不能言長輩的過錯。
可她姐就是不急,還覺得賭坊砍他的手是正常的。
聞言,孫芳娘面露苦笑,這一笑扯到臉上的傷,疼得她的臉皮直抽搐。
她的臉上有不少傷,眼角和嘴角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一張好好的臉都被打得青青紫紫的,好不可憐。
更讓人觸目心驚的,還是她脖子上掐痕,已經(jīng)發(fā)紫,一看就知道她經(jīng)歷什么事。
郁銀小聲地說:“大姐,那是大姑父……”
要是在外人面前,大姐可不能這么說。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
郁離的邏輯很清晰,“他欠的還是賭債,被砍手不是他自己作的嗎?”
郁銀最終決定聽大姐的:“你說得沒錯,其實我也是這么想的……”
說話間,她小心地看一眼旁邊的孫芳娘,似乎有些擔心她會不會覺得她們太冷血。
不管怎么說,那都是她的親生父親。
孫芳娘低頭不語。
她靜靜地坐在那里,安靜極了,只有那像負荷不住塌下的腰背能看出,她心里有多絕望。
郁銀繼續(xù)說:“賭坊那邊也放話,如果不還錢,他們不僅會砍掉大姑父的手,還要將芳娘表姐帶走,算是抵大姑父的賭資……”
“帶走?”
郁離不解,“他們帶走芳娘做甚?”
孫芳娘的身子幾不可察地抖了下。
郁銀沉默了下,說道:“應(yīng)該是賣掉吧?!?/p>
郁離的眉頭皺了起來,神色冷冽,讓人莫名地不敢說話。
看到她的臉色,郁銀識趣地閉上嘴。
幸好這時,郁金她們回來了。
郁金身上穿著的是方便干活的舊衣裳,衣服被汗水打shi大半,褲腳沾滿了泥水,上頭還有不少草屑,腳踩著一雙沾滿泥巴的草鞋,那張臉也被曬得發(fā)黑,和大多鄉(xiāng)下姑娘一樣。
看到郁離,她先是叫了一聲大姐,然后冷著臉對低頭坐在那里的孫芳娘說:“芳娘表姐,你是借不到錢的,阿奶不會借錢給你的,也沒人會借這么多錢給你們!”
孫芳娘瘦弱的身子顫了下,抬起一張臉。
當看清楚她的臉,郁金瞳孔微顫,厲聲道:“是你爹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