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目光瞬間聚焦在樂峰身上。黃霑眼中閃爍著毫不掩飾的驚奇與探究:“哎呀呀!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少年仔,我地耳朵都要聽出繭子咯!講你系咩天才歌手、創(chuàng)作人,今日終于見到本尊嘍!”
樂峰連忙身體前傾,姿態(tài)恭敬地深深鞠躬:“段總好!黃先生好!顧先生好!”語氣中帶著晚輩對前輩應(yīng)有的敬畏。叫叔?他還沒這個膽量和資格,貿(mào)然套近乎反而落了下乘。
“年輕人,后生可畏啊?!鳖櫦屋x溫和地開口,聲音帶著長者的睿智。
“阿峰可是我們滾石未來的希望,兩位阿叔今晚食我嘅飯(吃我的飯),點都要提攜下后生仔啦!”段鐘沂在一旁笑著打趣,活躍氣氛。
“小樂,”黃霑的目光銳利如刀,帶著一股看透人心的力量,開門見山地拋出了問題,“你的專輯我聽過了,唔(不)錯!老顧都贊你寫得好。不過……”他身體微微前傾,眼神像能穿透人心,“老實講,嗰些歌詞,咁(那么)深的感悟、生活的滄桑味,唔似(不像)你這個年紀(jì)的后生仔能寫得出的哦!”
樂峰的心臟驟然縮緊!這些歌的靈魂,終究不屬于他!抄襲的陰影在此刻,面對原作者級別的超級巨擘審視時,帶來的壓力是巨大的??粗淮罄袔е?qū)徱?、或好奇、或期待的目光聚焦自己,自己只是個重生者,帶著上世的記憶,有種小偷被抓的感覺,他掌心幾乎滲出冷汗,臉上也灼燒了起來。
郭冬蕓立刻感覺到了氣氛的凝滯,她笑著打圓場,蔥白的手輕輕搭在樂峰背后:“霑叔!你看你,又來嚇唬后生仔!有些人就是天生聰明,不然點解(為什么)叫天才吖?”
眾人聞言,發(fā)出一陣善意的笑聲,氣氛略有緩和。
黃霑卻不依不饒,臉上露出一個帶著促狹與考校意味的笑容,像極了逗弄晚輩的老頑童:“吶,小樂,”他對樂峰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我地真系對你非常、非常感興趣!不如……”他故意拉長聲調(diào),眼神狡黠,“趁住各位叔伯前輩、媒體朋友都在場,你露兩手,‘即席揮毫’,讓我地見識下天才嘅即興創(chuàng)作本事?”
“霑叔——!”郭冬蕓這下真急了,語氣帶上了幾分哀求,“這太為難人了……”
樂峰看著黃霑眼中跳動的、混合著玩味與試探的光芒,心底那股不服輸?shù)膭艃悍炊患ち似饋怼K钗豢跉?,目光掃過全場賓客,再看向舞臺上那架為了助興準(zhǔn)備的黑色鋼琴(或是其他樂器,原文是吉他),最后迎上黃霑的目光。既然要證明,那就用實力說話!
“霑叔,”樂峰忽然展顏一笑,年輕的面龐上浮現(xiàn)出遠(yuǎn)超年齡的鎮(zhèn)定和自信,學(xué)著黃霑的口吻回應(yīng)道,“三位前輩稍坐片刻!”
在郭冬蕓驚愕又擔(dān)憂的目光中,樂峰轉(zhuǎn)身,步履穩(wěn)健地穿過人群,徑直走向宴會廳前方的舞臺,拿起立在舞臺邊緣的無線麥克風(fēng)。他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全場,清晰地壓下低語聲:“感謝各位前輩、親朋遠(yuǎn)道而來,參加樂峰的專輯慶功宴。臺下星光熠熠,匯聚了眾多華語樂壇舉足輕重的前輩與老師。為表達(dá)至深的感謝和敬意,在此,我想即興演奏、演唱一首自創(chuàng)的歌曲,送給大家!”
整個宴會廳的喧囂像被按下了暫停鍵。賓客們或是饒有興致地尋找座位,或是駐足原地,目光齊刷刷聚焦在舞臺中央那個年輕的、瘦削的身影上。記者們的鏡頭更是噼里啪啦響成一片,捕捉著這意想不到的一幕。
黃霑、顧嘉輝、段鐘沂三人依舊悠閑地坐在沙發(fā)上,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仿佛等待好戲開場的微笑,怡然自得。
郭冬蕓的心臟卻緊張得快要從喉嚨跳出來,手心里的汗意更甚。
她看著臺上孤身一人的樂峰,只覺得他是在玩火!在黃霑和顧嘉輝——這兩位華語樂壇真正的“關(guān)公”面前“耍大刀”?一個不好,這用多少資源捧起來的天才光環(huán)和今晚慶功的喜氣,頃刻間就會變成整個圈子的笑話!
她甚至有些懊惱自己沒能攔住他,這個平時看著機(jī)靈的小個子男生,此刻在她眼里顯得那么莽撞又……固執(zhí)。
一名工作人員快步將一把電吉他遞到樂峰手中。他略作調(diào)試,手指在弦上劃過幾個流暢的音符,清脆的余音在寂靜的大廳中回響。
樂峰閉上眼,靜默了兩秒,像是在捕捉某個瞬間的情緒。然后,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伴著干凈又略帶滄桑感的吉他旋律,緩緩流淌出來:
“當(dāng)你走進(jìn)這歡樂場,背上所有的夢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