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體燒得他喉嚨火辣辣的疼,心里的火氣卻更盛。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經(jīng)把路都鋪好了,眼看著那座山就要變成淌金流銀的聚寶盆,怎么一夜之間,天就塌了?
煮熟的鴨子,就這么飛了!
“四哥,我聽說……那姓葉的小子弄回來一車樹苗子,金貴得很。一棵就頂咱們一個月的工錢?!绷硪粋€剃著光頭的家伙,貪婪地舔了舔嘴唇。
這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李老四心里那扇最陰暗的門。
是啊。
我不好過,你們誰也別想好過!
你們不是把那山當寶貝嗎?不是把那些樹苗子當命根子嗎?
那老子就毀了你們的寶貝,斷了你們的命根子!
“抄家伙!”李老四猛地站起身,眼睛里迸射出毒蛇般的兇光,“今晚,就去給那些小樹苗,松松土!”
“四哥英明!”
“弄死那幫窮鬼!”
幾個地痞無賴瞬間興奮起來,紛紛從角落里找出自己藏著的砍刀和鐵棍,一個個摩拳擦掌。
月黑風高,殺人放火夜。
李老四帶著他最后的這幾條瘋狗,借著夜色的掩護,像一群幽靈,悄無聲息地摸到了黑山屯的后山。
山坡上,那些剛剛栽下的小樹苗,在夜風中輕輕搖曳,像一個個熟睡的嬰兒。
“媽的,還真種上了?!崩罾纤倪艘豢谕倌?,從懷里掏出一把鋒利的鐮刀,“別客氣!給我從根上砍!一棵都別留!讓他們哭都沒地方哭去!”
“好嘞!”
黃毛小子第一個響應,拎著一根鐵棍,獰笑著就朝最近的一排樹苗沖了過去。
可他剛跑出兩步,腳下突然一絆,整個人“哎喲”一聲,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去。
他預想中并沒能撲倒在松軟的土地上,而是迎頭撞上了一個什么東西。
緊接著,“嘩啦”一聲巨響,一股無法形容的,混雜著酸臭和騷臭的液體,劈頭蓋臉地澆了他一身。
那味道,又沖又頂,仿佛是陳放了半個月的泔水,混合著豬圈里最精華的陳年老料,瞬間鉆進他的每一個毛孔。
“我操!什么玩意兒!”黃毛小子被這突如其來的“生化攻擊”搞懵了,伸手在臉上一抹,黏糊糊,滑膩膩,還掛著幾片爛菜葉子。
他身后的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噗通”、“哎呦”幾聲,又有兩個人腳下一空,直接掉進了兩個不深不淺的土坑里??拥卒仢M了帶刺的酸棗枝,扎得他們鬼哭狼嚎。
“有埋伏!”李老四到底是老江湖,瞬間反應過來,厲聲喝道。
可已經(jīng)晚了。
他話音未落,只覺得頭頂一陣風聲,一張巨大的漁網(wǎng),如同天羅地網(wǎng)般,當頭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