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這么“誠懇”,閻埠貴心里就越是堵得慌。他只能從鼻子里“嗯”了一聲,催促道:“那快走吧,磨磨蹭蹭的,都幾點了。”
拐過街角,一個掛著昏黃燈泡的小鋪子出現(xiàn)在眼前。
鋪子不大,門口擺著幾個打好補丁的舊輪胎,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橡膠和機油混合的味道。
一個穿著藍色工作服、滿手油污的老師傅正低頭給一個車轱轆上鋼絲,聽到動靜,頭也不抬地問了句:“修車?”
“是啊,師傅?!崩畲蠛崆榈匕衍囃屏诉^去,“您給瞧瞧,這車鏈子掉了,我本來想幫三大爺安上,結(jié)果越幫越忙,您看這……”
老師傅放下手里的活,走過來扶起車子,只掃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
他用鉗子夾起那截扭曲的鏈條看了看,又轉(zhuǎn)了轉(zhuǎn)腳蹬子,聽了聽后軸的聲音。
“呵,”老師傅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帶著點見怪不怪的調(diào)侃,“小伙子,你這哪是修車,你這是拆車啊。”
閻埠貴的老臉一紅,感覺那昏黃的燈光都像聚光燈一樣打在自己臉上,火辣辣的。
老師傅也沒多說,指著車子道:“鏈條廢了,得換。你這敲得太狠,把后飛輪的齒都給崩壞了一個,蹬起來肯定會打滑,也得換。還有這根鋼絲,斷了,得重新給你穿一根?!?/p>
(請)
修車多少錢?兩塊五!
他每說一句,閻埠貴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等他說完,閻埠貴感覺自己的心已經(jīng)沉到了冰冷的地窖里。
他哆嗦著嘴唇,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道:“那……那師傅,這……這一共得多少錢?”
老師傅伸出兩根沾著油污的手指,然后又比劃了一個五。
“兩塊五?!?/p>
“多……多少?”閻埠貴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八度,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兩三毛的預(yù)算,怎么就直接翻了十倍?
“兩塊五,”老師傅重復(fù)了一遍,語氣平淡,卻字字如錘,“鏈條一塊二,飛輪八毛,換鋼絲連帶校正車圈,五毛。一分都不少?!?/p>
兩塊五!
閻埠貴的眼前陣陣發(fā)黑,身子都晃了晃。
兩塊五啊!
這年頭一個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才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