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夸大其詞,用略微討好的眼神看著他,嘴上沒說,但眼里寫的都是“看我多好,為了讓你解氣受這么大罪”,絕口不提被扇時濕了一片的事。
周宇麟只做看不見她眼波流轉間的那抹狡黠,這張嘴,總能那么輕易地顛倒黑白,“認罰?”他把沈韞喝完水的杯子放回茶幾,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她的背,“那你說說自己錯哪了?”
沈韞語塞,她還裸著,氣勢上先天就弱了幾分。不是不能認錯,但在這樣的場景下認錯顯得格外羞恥。
“和你分手傷害到你自尊了?”她調整姿勢往旁邊靠了靠,想離他遠點,“我是有錯,但分開或不分開都能商量,誰讓你完全不表達自己的想法……”
攬著她的手臂驀地收緊,“還裝傻?”他眼神如刀,懶得聽她繼續(xù)講車轱轆話,“我沒時間跟你攀扯誰對誰錯,也不想和你商量什么,和魏琪離婚是你唯一的選擇?!敝灰x婚,如今假設的所有問題都不再成立。
這是他今晚第二次提起“離婚”二字,沈韞突然意識到,周宇麟這么說并不是為了推進游戲,也不是放狠話,他是真的要她離婚?
這樣的周宇麟讓她感到格外陌生,他向來是公私極其分明的人,從來沒在進行實踐時對她下達有關現(xiàn)實生活的指令。
離婚對任何一對夫妻來說都不會是小事,何況她與魏琪這樣頗有家資的人??善苡铟胍蟮媚前憷硭斎唬坪V定她不會拒絕。
本想坐直身子好好跟他說,然而男人手勁很大,扭了兩下沒從能他懷里掙開,沈韞無語道,“搞不懂你為什么突然發(fā)瘋?!敝苡铟胗庠搅岁P系的界線,讓她十分不爽,“再怎樣我和魏琪也有一個女兒,我們是利益共同體。你上下嘴皮簡簡單單一碰,我就得立刻離婚?”
其實離婚的念頭一旦生出就會越來越強烈,嘴硬歸嘴硬,心里卻已分析起了利弊。
沈璐白在蘇市國際學校念書,同學家大都和魏家有來往或相識。如今信息傳播速度那樣快,她和周宇麟的事一旦被曝光,女兒很難不淪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她自是不愿沈璐白小小年紀就承受本不該承受流言蜚語,即便能換地方重新生活,心理上的影響卻是不可逆的。
沈韞自認不是什么好人,她貪慕虛榮、自私自利、不擇手段……但從沒想過用自己的觀念去影響任何人。作為母親,她更希望沈璐白能自己決定做一個什么樣的人,選擇一種怎樣的活法。
除了這部分顧慮外,沈韞對魏家人也不太信任。
沈璐白剛讀幼兒園時魏琪爸媽就開始明里暗里催他再要個兒子。即便魏琪目前表現(xiàn)尚可,安撫父母的同時也和沈韞保證他們的一切都是女兒的,她不愿生就不生。但只要公司的話事人依舊是魏光明,魏琪的承諾就不能全然相信。
且她海外那樣龐大的資產(chǎn),一旦魏家人知道,就不會眼紅嗎?財帛動人心,試圖考驗人性是非常愚蠢的。
他們不是純粹的壞人,這些年對她也不曾虧待。認為男孩才能繼承他們魏家香火是觀念問題,沈韞雖不妥協(xié)但能夠理解。
畢竟早就過了試圖改變他人想法的年紀,只要不侵犯自身利益,就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利益共同體?”這話不知怎么刺激到了周宇麟,他面露諷刺,“一個早就簽署過資產(chǎn)協(xié)議,名下幾乎沒有資產(chǎn)的男人也能稱之為利益共同體?猜猜看你的獨生子丈夫究竟是不是真獨生?!?/p>
周宇麟接下來的話在沈韞心頭掀起巨浪,“醒醒吧,他不僅沒有話語權,甚至都不是魏家信托的主要受益人?!?/p>
沈韞雙目圓睜,錯愕地看著他,她曾懷疑過魏琪會不會哪天搞出個私生子,但完全沒想到魏光明竟然有私生子。她查過卻沒查到,說明對方早就防著她了。
如此一來很多事都要再做考慮,離婚或許已成必然。
但周宇麟不僅調查她,還調查魏琪和魏家,也不會是臨時起意。
沈韞要面子,被蒙在鼓里這么多年,如今這樣隱秘的私事被外人戳破,還是以這樣難堪的方式,這對她來說極為冒犯。
尤其不用想也知道周宇麟并不是抱著善意做這事,沈韞越發(fā)煩躁,用力推開周宇麟,“夠了,你管得未免太寬!那是我和魏琪的事,你沒資格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說完從沙發(fā)起身,想要離開。
然而剛一轉身被拽著胳膊扯回去,重重摔在沙發(fā),周宇麟欺身上前,一手撐在她身側,一手掐著她脖子把她釘死在那里,“怪只怪我太縱容你。”
沈韞臉上紅腫未消,他控制住了再給她一巴掌的念頭,“沈韞,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的算。”他怒氣難消,胸口像壓了塊巨石,悶悶地疼,“你就這么沒心沒肺,這三年丁點兒感情也沒,只把我當成一件用完就能扔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