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分手的時候,胖墩兒很真誠地說,你撞壞腦子也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我在家里宅了幾天。除了吃飯、上廁所,基本就是在床上躺著,自覺肋骨好多了。因為我經(jīng)常關(guān)起門來做翻譯,一做就是一整天,老爺子、老太太也沒覺得有哪里不對。
這天,我又睡到太陽曬屁股才醒。吃了一大碗老太太用花生豬腳湯下的龍須面,便自告奮勇地幫老太太曬衣服。
老太太巴不得,忙走到單人沙發(fā)那邊一屁股坐下,抓起搖控器就換臺。她要看《不懂女人心》。
我端著臉盆往陽臺走,身后傳來老爺子不高興的聲音:“這些肥皂劇有什么好看的?!堕L沙保衛(wèi)戰(zhàn)》正緊張呢!”
老太太也不依不饒地說些什么,我把陽臺拉門一拉,什么都聽不見了。
今天的天氣真好。陽光普照,微風(fēng)習(xí)習(xí)。天空里飄著一些棉絮一樣的薄云。
我把衣服一件一件掛到晾衣架上,最后還剩下我的一條內(nèi)褲??墒且?lián)斡猛炅耍肄D(zhuǎn)身找了個夾子,站在小凳子上,準備直接夾到晾衣架上。卻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刮起一陣風(fēng),也怪我沒拿緊,那條內(nèi)褲嗖的一下往隔壁陽臺飛去。
隔壁陽臺站著個人在抽煙,那條內(nèi)褲正好蓋在人家腦袋上。
我登時傻了眼。
他抓下內(nèi)褲,看了一眼就罵道:“怎么是條男人的內(nèi)褲!”一轉(zhuǎn)頭,抬起眼睛看我。
我看他大約四十左右的年紀,身量很高,目測和胖墩兒不相上下,身材偏瘦。黑眼圈很重,胡子拉碴,起碼有兩三天沒刮。整個人給我的感覺就是,好幾天沒睡過囫圇覺了。
“你好?”我連忙從凳子上下來,摸了摸有點兒發(fā)燙的耳朵。
“你是王阿姨的兒子?”他問。
我點點頭。我們家老太太姓王。
“這么說,你才是我真正的房東了?!?/p>
我笑著說:“大哥客氣了,都一樣都一樣。”
他把內(nèi)褲扔過來,我慌忙接?。骸爸x謝?!?/p>
他說:“客氣了,以后還要請你們多多照應(yīng)。”
我笑著:“哪里哪里,彼此照應(yīng)彼此照應(yīng)。”連忙將內(nèi)褲夾好,又朝他笑了笑,便火燒屁股地回到屋里去了。
屋里的電視正放著《不懂女人心》,看來老太太又贏了。
看我氣定神閑地出去,面紅耳赤地回來,老太太很稀奇地問:“怎么了?讓你曬個衣服,你把自己也曬了?”
我:“媽,隔壁新房客都住進來了?你怎么不告訴我?!?/p>
老太太:“咱家房子裝修得好好兒的,一樣也不缺,人進來就能住??!”
我:“到底什么人啊?”
老太太進房里拿來那人的身份證復(fù)印件。我接過來一看:鄭曉云,中明市人,現(xiàn)年37歲。照片上的他留一個半長的頭發(fā),比我剛才看到的形象要好得多。屬于很有女人緣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