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入村前,岑桉已經調整好了心態(tài)。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最不濟也就是時也命也,改變不了的就坦然面對。
但她有點在意那句“船到橋頭自然直”。
那是男人同她說的最后一句話,再之后便跟趕時間似的,匆匆同他們道了別。
岑桉確信,無論是在過去的二十多年的時光里,還是那段似夢非夢的記憶中,她都沒有見過這張臉。
雖然談不上驚天地泣鬼神,但他確實也有點姿色,那雙眼尤甚,簡直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
就是這么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像是洞悉了岑桉的處境和情緒,出言寬慰了她。
他疑似知情,也沒有刻意掩飾,但岑桉想不通他從何而知,更不敢盲目輕信荀家村的任何人。
這里從上到下都透著古怪,莫名其妙的鳥語,莫名其妙的人,還有莫名其妙就讓她失了力氣和意識的手段。
在搞明白一切之前,她能相信的只有程杉——哪怕他一邊啃著辣條一邊嘶哈斯哈的模樣也沒多靠得住。
還在超市的時候,岑桉就避開另外兩人,撿著要緊的給表弟叮囑了兩句。
她沒提那個不知是預知還是親身體驗的夢——畢竟連岑桉自己都沒搞清楚,只說讓他不要亂跑、不要單獨行動、無論對任何人都要有提防之心。
程杉頭點得像小雞啄米,兩眼發(fā)亮:“姐,你就放心吧,我等這一天好久了——終于要親身經歷怪談了!你記得幫我多拍兩張照片,我要跟郭彬他們好好炫耀!”岑桉:“……”第四次后悔,是因為發(fā)現(xiàn)表弟還有中二病。
荀小妹靦腆怕生,離開熟人后,她兩頰的紅色就沒褪下去過。
她似乎對程杉有點排斥,一直黏在岑桉的身側,像只嘰嘰喳喳的小雀,有問必答。
她說大哥哥——也就是那個男人——平時不住在村子里,很久之前就搬去城里了,偶爾才會回來看看。
這次也是剛好遇上了,她才借了他的手機,把岑桉請來。
“姐姐,你什么時候開始呀,需要我?guī)湍阕鲂┦裁磫??”她滿臉期待。
岑桉愣了下:“是給你拍照,當然需要你。
”“不是給我,是給媽媽,”荀小妹垂下頭,“拜托你一定要把照片發(fā)出去,救救她。
”“???”程杉詫異。
他察覺到小女孩的畏怯,一路都沒怎么說話,聽到這里實在沒忍住才發(fā)出個音節(jié),反應過來又把后半個音吞了回去。
但荀小妹還是瑟縮了下,貼緊了岑桉:“我聽說,網上的人能幫到我媽媽,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做,姐姐,我都聽你的。
”程杉憋不住了,戳了戳岑桉,眼神仿佛會說話:你來干嘛的?你還能救人?岑桉更懵,自己就是一半瓶子晃蕩的攝影師,怎么還跟幫忙救人搭上邊了。
費了好一番功夫,岑桉才從女孩口里弄明白,這孩子是把自己當成了偽裝身份、深入調查的記者,誤以為“跟拍”代指潛伏跟蹤和拍照記錄,約她來荀家村是為了把媽媽的經歷發(fā)到網上尋求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