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攜了小竹子的手坐下,笑著問他:“兄弟,我聽說你中了高傲伯向戎的掌毒,后來又落入海中,真是九死一生??!”這漢子正是端木宏廣,他因有大事在身,將妹子交付給小竹子,辦完事情回來到約定的地方等候幾日,也不見小竹子帶了妹子回來,心知不妙,匆匆辭了麻大夫夫妻到海邊來尋,終于找到了小竹子所雇的那艘大船,得知事情經(jīng)過,原來妹子已經(jīng)被金小乙等人帶回了汴梁城去了,又一路追來。
端木世家雖然從不參與中原武林江湖中的大小事情,但對中原發(fā)生的事情頗感興趣,派出了幾十個人四處搜集打探消息。他到了汴梁,找到信使,將各自得到的信息匯集到一處,心里便已經(jīng)明白大半。在他想來,李繼勛幾次上門相約,都被端木世家拒絕,此次拿到了端木森森,定然是想以此做為一個極大人情,來要挾端木世家就范,但端木世家實力強大,便是像李繼勛這樣的人物也不敢輕啟挑釁,他自然是以救治了妹子做一個極大的人情來討要說法。
端木宏廣外表粗豪,其實城府很深,到了汴梁城里,卻不徑直去找李繼勛,暗中觀察盤算。他對李繼勛經(jīng)營的事業(yè)無不一清二楚,知道此人在京城之中勢力極大,便是王公貴族也要買他幾分面子。這日在酒樓獨自飲酒,一邊盤算辦法。聽見酒樓之上眾人都在說起牡丹棚的相撲競賽之事,心里一動,暗想不妨先攪他一下,讓平靜的水面動蕩起來,且看姓李的如何應(yīng)付。料想妹子在他那里定然會受到極好的款待,因此并不著急救她出來,倒是如何將這個人情巧妙地還了才好。
他一邊喝酒一邊琢磨,卻找不出李繼勛的弱點來。正在此時,樓上的幾個客人同時站了起來向一個年輕人恭敬問候,年輕人卻大剌剌地全不在意,等到一個伙計送來精美的食盒,這才拿了揚長而去。宏廣見了,向旁邊的人打聽,才知道此人正是四公子之一的嚴小乙,他心里一動,知道此人是李繼勛的得力手下,連忙付了酒錢,暗中跟蹤而去。
一直跟到了嚴小乙所住的西一廂北一街,判明他的住處。到了天剛擦黑之時,他翻身進了院內(nèi),發(fā)現(xiàn)這個浪子正自跟兩個裸體的年輕女子調(diào)笑不已,他現(xiàn)身屋內(nèi),嚴小乙萬沒想到有人膽大包天,竟敢闖入他的家中,又被這人看到了自己當(dāng)時的丑態(tài),頓時惱羞成怒,跟宏廣動起手來。端木宏廣是江湖之中頂尖高手,不出十招便將他制住,裝入袋中來牡丹棚尋李繼勛的不快。
聽到端木宏廣的詢問中帶著關(guān)切,小竹子心里感激,便簡單地把經(jīng)過說了。他剛到汴梁兩天,心里卻早就計劃好了。他要給李繼勛惹個大亂子,姓李的這些年一直潛在幕后,得把這個扯到臺前來,直到姓李的親自前來主持,那里他才能潛入李繼勛的住宅,將端木森森救出。沒想到他跟端木宏廣想到了一處,剛到牡丹棚前,便遇到端木宏廣跟看門的四個大漢斗嘴。
見端木宏廣到來,小竹子心里終于放下了一塊石頭,此人不僅武功超群,而且為人精細,兩人如果合手,端木森森的事情便能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剞k下來。他見宏廣提了個巨大的口袋,里面似乎便是個人,知道這位大哥不僅見識廣,膽識也是過人,定是將李繼勛的什么貼身人物抓了來做抵押的。受了宏廣的啟發(fā),他靈機一動,轉(zhuǎn)身去了花子幫的總舵。
所謂的花子幫乃是乞丐幫的美稱,在京城里,這些來自各處的叫花子舉目無親,便自動結(jié)成了幫派,各個幫派都在京城有自己的勢力范圍,他們整日除了沿街討要,沒人見到之時,少不得做些小偷小摸之事,因此實際上也是個惹禍的根源。只是這幫人居無定所,又是打了就跑的慣犯,衙門也拿這些人沒有好的辦法,李繼勛卻知道這些人雖身處下層,卻對京城之內(nèi)各種消息傳遞最快,而且這群人已經(jīng)形成了勢力,如果控制得好,將他們?nèi)鲈谌抢铮M不是相當(dāng)于多長了幾百雙眼睛。
李繼勛把這個任務(wù)交給了佟小乙來辦理。佟小乙出身貧寒,長大了也最愛與社會上這些不入流的人物交往。憑他一身本事,加上李繼勛的教導(dǎo),花子幫很快便被收攏在一起,如今是一個叫秦天獸的在做花子幫幫主,他跟佟小乙相識不久,便即拜了把子,佟小乙每日無事的時候,常常在花子幫里dubo消遣。
小竹子將堵門兩個花子一手一個提了,進門扔在賭臺上。“一人十兩銀子,我賭大!”他瞅著佟小乙笑道。
佟小乙萬料不到這小子竟然沒死,嚇得臉色都變了。秦天獸搶上前來動手,小竹子反手抓住他的穴道也扔在桌上,“幫主自然要貴一些,我賭一百兩,還是賭大!”
秦天獸武功不弱,否則也做不成京城里花子幫的幫主,佟小乙見小竹子反手一抓便放倒了他,認穴之準,生平從所未見。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遠不是小竹子對手,一腳踢翻了臺子,想趁亂溜掉,哪知一只腳還未邁出門檻,后腰一麻,頭頂一黑,已經(jīng)被罩在了麻袋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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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宏廣心思縝密,他早將嚴佟兩個小乙提了起來扔在擂臺下面。金小乙?guī)状蜗脒^去替二人解開了穴道,一來怕自己功力不行當(dāng)眾出丑,二來怕這兩人當(dāng)場翻臉,不再賭賽,主人到來之前也只好讓兩人暫且委屈一些,只是這份難堪讓兩個小乙如何消受,金小乙心里暗自得意,他喜歡見到這兩個人被折磨的樣子。
夏管家不明就里,見是金小乙的兄弟被人像死狗一樣對待,早就不忿,金小乙只好暗中扯了他一下,不斷給他眼色示意,這才強忍住氣,仍時不時向兩人這邊怒目而視。端木卻只顧大口喝酒,小竹子不擅長飲酒,只一杯接一杯地喝茶,有幾個漂亮女人見臺前又來了大主顧,早想過來搭訕,卻被場子里那個半老的徐娘攔住了。
因此上兩人桌案雖然明晃晃地擺在前排,眾人見了躺在地上的兩個小乙,哪個人也又敢上來。
早聽見一聲鑼響,兩個選手搖晃著肥胖的身子走上擂臺,臺下眾看客少不得一陣吶喊呼哨,熱鬧了一陣。金小乙側(cè)身看著小竹子,“竹兄要押哪一個,不妨現(xiàn)在就定下來,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p>
“大哥,你看哪個勝算大些?這相撲我是不懂的。”
“兄弟的命最硬,龍王都不敢收,那最是福大命大的,你說哪一個咱們便一起都押哪一個便了?!?/p>
金小乙聽了難受,這兩人把京城里有名的四公子當(dāng)作籌碼來玩,傳出去莫說兩個小乙如何做人,便是李繼勛如何又能饒得了他呢?他不住盤算計較,但當(dāng)真無計可施。
正在為難,忽然身后一人道:“端木公子,竹公子,家主人有請。”
幾個人都回頭去看,金小乙認出來是李繼勛貼身之一胡管家。他連忙站起來,滿臉喜色,“胡管家來啦,必是家主人聽說二位來到京城,請過去一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