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臉傷勢較重,金小乙掌力何等厲害,加上他從樹冠上躍下的沖力,硬是將疤臉震得昏迷幾日方才蘇醒,但因為救治并不及時,一直拖延至今,所以救治起來頗費時日,好在有藍太醫(yī)這位當世圣手在,十多日后,已趨好轉(zhuǎn),但想要完全恢復,只怕要一個多月才行。
這日費八提了整整一大壇子燒刀子酒來找小竹子,小竹子見他左手抱著酒壇子,右手卻提著個鮮亮的食盒進門,連忙起身相迎,笑道:“費大哥太客氣啦!你要是想喝酒,我這里卻什么都不缺?!?/p>
“公子這里自然什么都不缺,我這燒刀子好是好,可也算不得酒中的上品,不過我?guī)淼牟穗鹊购苡斜镜靥厣?,公子不肯賞光,那可讓費八不高興了。”
小竹子聽了,告訴錢老板再準備些菜食上來,“你看看蕭、沐兩位師哥可在家里,若在一并請過來吧!”他知道費八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是以沒叫其他人。
過了片刻,只沐南天過來相陪,蕭慶海卻沒來?!笆拵煹芨{……跟朋友出去了,一會兒便回來。”
小竹子知道蕭慶海定是又陪著藍姑娘回家探望父親去了,他曾經(jīng)囑咐二人沒事不要回去,雖然藍太醫(yī)自己住在杏林堂還沒受到監(jiān)視,但小竹子總有些不大放心。
端王和李繼勛這樣的人絕不能輕視,他們既有兒狼一樣的兇狠,也有狐貍一般的狡猾。
三個人坐下來,沒一會兒,錢老板帶兩個人進來將酒菜布好,又將費作帶來的酒溫熱了,這才下去。
“竹公子,費八是個魯莽的漢子,當兵的出身,不會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今天來是特為感謝各位的,疤臉兄弟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好,我心里別提有多高興,雖然上次損失了二十名兄弟,但是疤臉明白了很多事情,費八也一樣,總之公子不要嫌棄我們的好意,這酒這菜還請公子嘗嘗?!闭f罷將放在腳邊的紅木食盒提到桌子上來,他輕輕移去盒蓋,盒子里滿是黃澄澄的金子,少說也有二三百兩。
沐南天看得眼睛發(fā)直,小竹子卻只微微一笑?!百M大哥,兄弟是南方人,我們那里原只喝老酒,我這幾年一直住在北方,倒適應了咱們北方酒的烈性,只是對菜的口味甚是挑剔,費大哥這一盒子菜看上去的確誘人,但又辣又油,兄弟只好拒絕了。”
疤臉是一直跟著費八的最得力人之一,這次受到西夏人的襲擊,中了人家的埋伏,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二十個出生入死的兄弟陣亡,讓費八難過不已,但疤臉活下來,隊伍可以再拉人訓練,如果疤臉死了,那損失就太大了。
他心里特別感激小竹子和竹林會的大力幫助,但他仍然不愿意加入到竹林會中來,這其中既有難以放下的權力欲望,也更擔心加入竹林會后,自己苦心建立的組織宗旨發(fā)生改變,那樣的話,就更對不起這三百個兄弟了。
思來想去,報答這份情意只有錢了。他找人兌換了三百兩黃金親自送上門來,想把這份恩情了結了,以免日后竹林會再找上門來相邀之時不好說話。
三百兩黃金差不多是五千兩白銀,足夠一百戶人家好好活上四五年的,算得上一筆不小的財富,小竹子哪能不明白他的心理,一口將碗里的燒刀子喝干,他不善飲酒,這燒刀子無比辛辣,幾乎嗆得他咳嗽起來,但他現(xiàn)在內(nèi)功深湛,一股內(nèi)息自動引導酒氣游走全身,不適之感瞬間便消失無蹤。
“費大哥,你這樣做可就真把我們看得太不值得深交了,我們救疤臉大哥,不過是看在費八大哥率領的這支隊伍所作所為都是為國為民的好漢子,好兄弟,那純粹是義氣之舉,你這樣做,可有些讓小竹子瞧你不起?!?/p>
沐南天武功也很高,比小竹子自然不行,但比之費八、疤臉等人要高出甚多,他為人謙和謹慎,但一樣聰明敏捷,如何不知道費八的用意,聽公子說完,也一口干了碗中的烈酒。
“費八爺,公子說得是,咱們兩家雖然不在一起,但宗旨總是一樣,我們敬你們個個重義氣,講情意,不為其它,你這樣謝我們,那是瞧我們不起。”
費八皮膚黝黑,加之喝了酒,即便被兩人說的話羞紅了臉也看不出來。他自己斟滿了一碗酒,仰頭喝干,將碗放在桌上,“公子,沐兄弟,我自然知道這樣做不好,但你說我們重義氣,你們?yōu)榱宋野棠樞值艹錾胨?,我姓費的總不能啥話不說,啥事都不做就過去了,那成什么樣子?!?/p>
“不論費大哥如何講,這盒菜我們是堅決不會收的,也請費大哥放心,竹林會絕不會以此將來向你們邀功,小竹子年紀雖輕,但向來說話算話。”
“好!青山不改,碧水長流,日后竹林會有用得上我們的,只管叫我們一聲。告辭!”費八再不多言,提起食盒,大踏步走出門外,心里卻暗想:“這兩人都年紀不大,卻甚是經(jīng)得起誘惑,說話也是滴水不漏,看來這份人情是欠下啦,不知日后他們怎么要我們來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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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臉色鐵青,嘴唇哆嗦著。管家跪在地上如一灘軟泥,李繼勛跪在門外,三個小乙卻連王府的大門也沒能進來。
大相國寺千年的銀杏樹竟然無故自炸,并且就發(fā)生在端王陪皇帝太后進香的時刻,端王無論如何也無法自圓其說?;实郾救吮贿@一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魂飛魄散,倒是太后倒能把持得住,一千名禁軍沖進來將個大相國寺的前院塞得滿滿當當,直過了半個時辰,事情才查明,原來是那棵千年銀杏自己炸了。
皇帝絕不會疑到自己的身上,端王有這個把握,但是太后呢,她年近六十,但可一點都不糊涂。這幾年來,端王覺得這個老太后正在漸漸地疏遠自己,尤其是在拒絕了皇帝的那個特殊的要求后,皇帝本人似乎對自己沒有什么想法,但太后以身體不舒服為由,連續(xù)幾次拒絕了端王妃進宮問安。
李繼勛最知道端王的性格,他的怒火可以引起天崩地裂,這個大管家跟了十幾年,幾次游走在死亡的邊緣,每次都是李繼勛在危難之時拯救了他。
所以,當管家如同死人一般被兩個家丁扯出來時,李繼勛向其中一個家丁點了點頭,絕望中的管家再次看到了李繼勛的笑容,他稍稍放下心來,但這次端王是真的發(fā)怒,簡直要把所有的人都殺死,李繼勛只怕也是這群人中的一個。
端王府中的人沒受到過李繼勛好處的人一定有,但肯定不會太多,沒有收到好處的人要么根本無關緊要,要么就是不肯入彀,后者很快就會從王府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