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垂拱二年夏,一日傍晚,天際忽現(xiàn)異象,烏云密布,雷聲轟鳴,宛如蒼穹怒顏。
資州府城畔,一場(chǎng)前所未有的暴雨傾盆而下,如銀河倒掛,肆意沖刷著每一寸土地。
就在這混沌未開之際,七抹耀眼至極的火光劃破長(zhǎng)空,猶如天神遺落的火種,帶著不可言喻的威勢(shì),轟然墜入奔騰不息的資江之中。
那七顆火球連珠入水,瞬間爆發(fā)出驚天動(dòng)地的巨響,霎時(shí)江水沸騰,巨浪滔天,攜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狠狠地拍擊在岸邊,所觸之處,盡數(shù)化為烏有,只留下一片狼藉。
少頃,下游五里防洪堤內(nèi),浮起一具男尸,泛著極微弱的藍(lán)色光芒。
金鯉村漁民林青榮與愛女林瑯正巧將漁船劃在堤內(nèi)避雨,后者猛地看到尸體,驚恐地喊道:
“爹,快看,水打棒!(注:蜀中俗語,意即淹死的人)”
林青榮只是瞟了一眼,一邊收拾漁網(wǎng),一邊淡淡地道:
“這種年生,死一個(gè)人有什么大驚小怪的?!?/p>
可林瑯卻驚呼道:
“不對(duì),爹,他在動(dòng)?!?/p>
“嗯?”
頭戴青箬笠,身披綠蓑衣的林青榮抄起竹篙,向尸體鉤去,剛好夠著。
那尸體竟真的伸出手來一把抓住竹篙,仰頭噴出一口洪水,便被林青榮拉至漁船邊,順勢(shì)帶上了漁船。
這是一個(gè)書生打扮的少年公子,身上的微弱藍(lán)光已然退去,此刻臉色煞白,渾身顫抖,有氣無力地望著林青榮父女二人。
“你是誰?”
茫然。
“哪里人氏?”
沒有反應(yīng)。
“為何落入水中?”
依舊沒有回答。
林青榮狐疑地說道:
“難道是個(gè)傻子不成?”
“爹,怎么辦啊,看他怪可憐的?!?/p>
林瑯從懷中取出半個(gè)用橡子、谷糠、榆樹皮、魚干磨成粉做的面餅,遞給少年書生道:
“吃點(diǎn)吧,或許會(huì)好一些?!?/p>
看著吃的,少年書生沒有客氣,一把抓來就啃,很快就將面餅消滅干凈,一雙雖然無神卻很帥氣的眼睛巴巴地望著林瑯。
林瑯攤開手,不好意思地道:
“你看,我也沒有了。忍一忍吧,待會(huì)雨小了,我們就回家,家里還有吃的?!?/p>
少年書生似乎聽懂了林瑯的話,沒有再望著林瑯,而是閉上眼睛蜷縮在船艙里,一會(huì)兒便呼呼睡了。
怕他著涼,林瑯只好將船艙里的一床被子蓋在他的身上,讓他蒙頭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