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電話那頭永遠只有那個禮貌的女聲,一遍遍告訴我"無人接聽"。
直到立冬那天,我搓著生凍瘡的手從學校回來,看見外婆正對著電話抹眼淚。
她看見我,慌慌張張地掛斷。
"小余啊,你媽說,妹妹要上幼兒園了,城里開銷大"
那天之后,我再沒碰過那臺手機。
北方的冬天刺骨的冷。
為了節(jié)省開支,我穿著不合身的棉襖,連手套也舍不得買。
那天早上,我縮在教室最后一排,手上長出好幾個凍瘡。
林老師走過來,什么也沒說,只是輕輕放下了一雙米色的毛線手套。
"借給你戴。"她蹲下來,輕聲說:"等春天到了再還我。"
手套很新,帶著淡淡的香味。
我把手伸進去的瞬間,溫暖的觸感讓凍瘡刺癢起來。
放學后,林老師跟著我回了家。
她看見外婆躺在床上咳嗽,二話不說就挽起袖子生火做飯。
她一邊熬粥一邊說:"我媽媽教過我,白粥里加一點陳皮,對咳嗽好。"
從那天起,林老師經(jīng)常來。
有時候帶一袋蘋果,有時候是幾本舊書。
除夕夜那天,她拎著一袋速凍餃子來敲門。
外婆難得精神好些,三個人圍著冒熱氣的鍋子,聽窗外零星的鞭炮聲。
林老師突然從包里掏出個扎著蝴蝶結(jié)的盒子,笑著對我說:"生日快樂。"
我愣住了。
沒人記得我的生日,連我自己都快忘了。
盒子里是支鋼筆。
屋外又開始下雪了。
我聽著外婆均勻的呼吸聲,把鋼筆貼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