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后,林牧滿心煩悶,獨個兒晃悠到學校后花園,本想尋個清靜處散散心頭郁氣,沒承想剛踏入那片姹紫嫣紅,就瞧見北喬的身影。北喬也正凝眉踱步,似也有滿心的思緒要在這花叢間梳理。
兩人目光一對上,瞬間都愣在原地,氣氛仿若凝霜。林牧眉頭一皺,神色冷硬起來,“哼,冤家路窄,你又來這作甚?”北喬亦是不甘示弱,下巴一揚,“這花園又不是你家,我來不得?倒是你,考贏了便耀武揚威,跟蹤我到這兒?”
林牧氣得臉都漲紅了,大步上前,“你少胡言亂語,顛倒黑白,誰稀罕跟蹤你,別整日把人想得那般不堪?!北眴滩桓屎笸?,攥緊拳頭,“那你別杵在這兒礙事,沒見我正心煩?”嘴上雖逞強,可到底想起早前太子勸誡,氣勢稍弱了幾分,兩人就這般僵著,誰也不愿先挪步,唯有枝頭鳥兒嘰喳,似在瞧著這場尷尬對峙。
林牧咬著牙,xiong脯劇烈起伏,好一會兒才強壓下怒火,想起太子林恩燦所言要顧全大局、有容人之量,深吸一口氣道:“北喬,今日考場之事,我無意與你多起紛爭,本就各憑本事,我靠的是實打實的努力,你若不服,往后有的是機會切磋學問、比試武藝,犯不著惡語相向?!?/p>
北喬聽了,心頭一怔,臉上雖仍有不甘,卻也知曉自己先前沖動失態(tài),可拉不下臉即刻認錯,悶哼一聲別過頭去,“哼,誰曉得你是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不過偶然罷了,下次還指不定誰更勝一籌?!痹掚m硬氣,語氣卻沒了先前那般尖酸。
林牧見狀,無奈地搖搖頭,瞥見旁側新開的一叢海棠,心生一念,伸手折下兩枝,遞向北喬一枝,“罷了罷了,瞧這海棠開得多艷,咱們既同在這皇族學校求學,往后日子還長,總為這點輸贏斗氣,倒顯得小家子氣,權當給彼此個臺階下,握手言和,如何?”
北喬猶豫片刻,抬眼見林牧神色誠懇并帶著一絲期待,終是伸手接過,嘟囔著:“行吧,暫且信你這回,往后你可別懈怠,我定要憑真本事贏回來?!绷帜列α诵?,“那自然,公平競爭,愿賭服輸?!倍瞬⒓缳p起花來,花園里這才恢復了幾分寧靜祥和,往昔芥蒂似也隨那枝頭花瓣,悄然飄落。
校園的石板路上,陽光斑駁陸離。林牧正捧著幾卷新得的古籍,滿心歡喜往藏書閣趕,腦海還思索著書中精妙處。沒留意腳下,冷不防被橫出的一只腳絆倒,整個人向前撲去,古籍散落一地。
林牧狼狽起身,扭頭一看,竟是北喬,頓時火冒三丈,“北喬,你怎如此下作,故意使絆子,是還記恨考場輸贏,想尋我晦氣?”北喬本是無意路過,瞧見林牧昂首闊步、志得意滿模樣,心生醋意,下意識伸腳,此刻見林牧摔得灰頭土臉,又有些心虛,卻仍嘴硬道:“誰故意的,是你自己走路不長眼,怎還賴上我了?!?/p>
林牧怒目圓睜,攥緊拳頭逼近北喬,“你少狡辯,我往日敬你有幾分才學,不想你肚量如此狹小,三番五次找茬?!北眴掏笸肆艘徊剑樕祥W過一絲慌亂,可又不甘示弱,梗著脖子道:“你別血口噴人,大不了今天算我倒霉,碰上你這碰瓷的主兒?!眱扇擞謩Π五髲埰饋?,全然不顧周圍同學漸聚、交頭接耳,眼看一場沖突在所難免。
北喬對林牧著說:“是你母妃沒有本事,沒當上皇后?!?/p>
此話一出,仿若一道驚雷炸響,林牧瞬間瞪大了雙眼,滿臉漲得通紅,那憤怒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沖破理智的堤壩。
“北喬,你這無恥之徒,怎敢如此辱我母妃!”林牧嘶吼著,聲音因極度憤怒而變得沙啞、顫抖,眼眶也瞬間泛紅,幾欲噴出火來。說罷,他猛地揮起拳頭,帶著全身的力氣朝著北喬砸去,全然不顧什么身份、儀態(tài),此刻在他心中,北喬這番惡毒言語,已觸及他最珍視、最不容冒犯的底線。
北喬見林牧拳頭襲來,心下一驚,本能地側身閃躲,臉上卻還掛著幾分倔強與不甘示弱,“哼,我說的本就是事實,你若不服,只管沖我來。”可那話音里,到底還是透出一絲慌亂,身子也不自覺緊繃,準備應對林牧接下來更猛烈的回擊,周圍空氣仿若都被這濃烈的火藥味凍結,一場狂風暴雨般的沖突已然避無可避。
林牧這一拳帶著滿腔怒火,北喬側身雖躲過了直擊,卻還是被拳風擦過臉頰,生疼不已。這下徹底激怒了北喬,他也顧不上許多,猛地抬腿踢向林牧腹部。林牧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抓住北喬的腿,用力一甩,北喬踉蹌著往后退了幾步才穩(wěn)住身形。
此時兩人都紅了眼,全然不顧這是在皇族學校,形象、規(guī)矩皆拋諸腦后。林牧像頭被激怒的雄獅,再次撲向北喬,拳頭如雨點般落下,嘴里不停怒罵著。北喬邊用手臂抵擋,邊找準時機還擊,他仗著身形靈活,猛地一個彎腰,貼近林牧,用肩膀狠狠撞向他xiong口,把林牧撞得悶哼一聲。
周圍同學見狀,嚇得驚聲尖叫,有的匆忙跑去叫夫子,有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兩人扭打在一處,衣衫凌亂,臉上、身上漸漸掛了彩,可怒火中燒的他們,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腳下塵土飛揚,仿佛這片小小的場地,成了他們拼死較量的戰(zh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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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得難解難分之際,太子林恩燦與夫子匆匆趕來。林恩燦見狀,臉色一沉,厲聲喝道:“住手!”那威嚴之聲仿若洪鐘,穿透嘈雜,林牧和北喬身形皆是一滯,可雙手還揪著彼此衣衫,喘著粗氣,怒目而視。
夫子氣得胡須顫抖,手中戒尺重重一敲地面,“成何體統(tǒng)!在這學府圣地,竟公然斗毆,罔顧校規(guī)校紀,皇家顏面何存!”林恩燦快步上前,用力將兩人拉開,目光在他們掛彩的臉上一一掃過,滿是失望與痛心,“同窗共讀,本應相互砥礪、增進情誼,怎鬧到這般田地?北喬,你言語惡毒,挑起事端;林牧,你沖動莽撞,大打出手,誰也脫不了干系?!?/p>
兩人低著頭,喘著粗氣,臉上既有未消的憤怒,又添了幾分懊悔。林牧緊咬嘴唇,眼眶泛紅,似想辯解母妃受辱之委屈;北喬則別過頭,避開眾人目光,可緊握的雙拳暴露了內心的不甘。林恩燦見狀,無奈輕嘆,只盼此番能讓他們真正知錯,莫再因意氣紛爭,壞了學業(yè)、損了名聲。
夫子平復了一下情緒,神色冷峻地說道:“學府之中,以禮義廉恥為基,以品德才學為要,你二人這般行徑,實在有辱斯文,愧對圣上開辦此校、寄予厚望之心?!毖粤T,責令兩人隨他前往懲戒堂。
太子林恩燦也一同前往,路上,他語重心長對二人講:“咱們身份特殊,一舉一動皆為眾人表率,今日之事若傳揚出去,皇家清譽蒙塵不說,還會讓臣民如何看待這皇族學校?北喬,你出身名門,當有大家風范,再忌妒、再不甘,也不能口出惡言傷人至深;林牧,你身為皇子,遇挑釁自當沉穩(wěn)應對,用xiong懷化解干戈,靠才學讓人心服,而非以拳腳爭長短?!?/p>
到了懲戒堂,夫子依校規(guī),罰二人在靜室面壁思過三日,其間抄錄經典書卷十遍,待完成后方可回課堂。林牧、北喬雖滿心不樂意,卻也不敢違抗,乖乖領罰進了靜室。
頭一日,兩人背對背站著,誰也不理誰,只余紙筆摩挲聲??呻S著時光緩緩流淌,靜室的靜謐似一泓清泉,漸漸澆滅了他們心頭怒火。林牧想起往昔與北喬探討學問、在校場并肩操練的時光,北喬也反思自己因嫉妒生恨、言辭過激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