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葉家馬車的銅鈴聲漸次消失,坊市檐角的燈籠次第亮起,暖黃的光暈里,林棣臻看見老婦掌心的硬痂深深凹陷,像極了玉簡上那些被朱砂湮滅的無名靈地。
…………
戌時三刻,銀盤似的滿月爬上蒼瀾山巔,將青蕪靈田鍍成一片冷寂的銀海。
林棣臻蹲在田壟間,指尖凝聚的木靈光如流螢般滲入靈稻根部,那些沾了靈氣的肥料顆粒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的光澤,正被根系貪婪地吮吸。
遠處蘇氏樓閣的飛檐剪裁著夜空,檐角銅鈴在夜風中碎成細不可聞的嘆息,與靈稻葉片的沙沙聲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wǎng)。
他忽然屏住呼吸。
后頸的寒毛如被冰水澆過般驟然豎起,某種黏膩的靈氣波動正穿透霧靄,像條藏在暗處的毒蛇,吐著信子逼近。
手中的靈肥竹簍“
咔嗒“
墜地,在寂靜中激起一聲突兀的脆響。
林棣臻借著傾倒的竹簍為掩護,整個人如靈蛇般貼著靈稻間的縫隙滑出三尺,方才站定,便聽見頭頂傳來“
嘶啦“
一聲——淬毒的短刃擦著發(fā)梢掠過,在月光下劃出半道幽綠的弧光,刀刃上凝結(jié)的毒液滴在靈稻葉上,瞬間騰起一陣帶著焦糊味的青煙。
“
誰?“
他旋身半蹲,左手已扣住那枚墨玉耳釘。
內(nèi)里封存著的十二道靈氣細針,此刻在掌心泛著溫潤的幽光,與夜空中的滿月遙遙相映。
襲擊者的身影如夜梟般懸在丈外的竹籬上,寬大的黑袍被夜風掀起一角,露出腰間磨得發(fā)亮的獸皮刀鞘——正是三日前在坊市聚靈巷被葉家護院鞭打的那灰衣散修。
“
你為什么要比我們來的早!
“
對方嗓音沙啞如鐵器刮擦石板,短刃在指間轉(zhuǎn)出寒芒,
“
若不是你搶了今年最后一個靈農(nóng)名額,我弟弟何至于……“
話音未落,人已如蒼鷹撲兔般掠來,刀刃直奔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