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他們熬到黎明換崗,等呵欠麻痹了耳目,等暖意滲進甲胄的縫隙……“
話音未落,一陣狂風(fēng)掠過,將剩余的話語揉碎在翻涌的雪浪里。
這一晚,雪原陷入了某種奇異的動態(tài)寂靜。
巡夜的士兵們用凍僵的手指將雪團拍在盔甲接縫處,讓冰層自然凍結(jié)成最好的偽裝。
戰(zhàn)馬被牽進背風(fēng)的淺谷,鼻環(huán)上的銅鈴早被摘下,只余皮革摩擦的窸窣。
林棣臻裹著有些結(jié)冰的披風(fēng)躺下,聽見自已的心跳與遠處敵營的更鼓重合————咚,咚,咚,像命運在數(shù)著最后的時辰。
而漫天的風(fēng)雪,正用最純凈的白色,掩蓋著最鋒利的殺戮。
…………
帳外巡夜的馬蹄聲裹著碎冰,在寂靜中敲出緊繃的節(jié)奏,仿佛帶著某種不安的震顫。
騎士們擦拭兵刃的動作比往常更用力,刀鋒與磨刀石摩擦出細(xì)碎的銳響,如同蟄伏在暗處的毒蛇吐信。
營地中的緊張氣氛像是一張被不斷拉緊的弓弦,好像隨時都可能發(fā)出凌厲的嗡鳴。
但林棣臻知道,這絕非恐懼的征兆。
那些從雍州荒野與涼州戈壁還有這北境冰原中淬煉出來的鐵騎,早已將怯懦的種子碾成齏粉。
他們握緊刀柄的指節(jié)發(fā)白,并非因為顫抖,而是蘊含著一觸即發(fā)的殺意;
他們低聲交談時話語短促,是因為每一寸心神都在捕捉黑夜中的異動。
林棣臻懷里抱著他的寶刀,刀柄纏著的金絲絳還帶著體溫。
他瞥見帳簾縫隙外,值夜的士兵正將長槍戳進凍土,槍尖與冰層碰撞出沉悶低低的響聲,在寒夜里久久回蕩。
這種聲音,連同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與鐵腥味,都在訴說著同一個事實————
這支枕戈待旦的軍隊,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等破曉時分,將滿腔的熾熱與殺意,化作撕裂敵陣的雷霆。
不久,林棣臻便抱著虎魄玄鐵寶刀入寐,
可惜,夢境還未完全鋪展,就被粗糲的搖晃驚醒了。
陳平的甲胄撞在床柱上發(fā)出悶響,這個還算沉穩(wěn)的虎賁此刻呼吸急促,仿佛剛剛運動過一般。
帳外漏壺的滴水聲驟然變得清晰,林棣臻掀開錦被,指尖觸到寒氣沁骨的空氣,才驚覺夜正濃稠如墨。
“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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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單膝跪地,青銅護腕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