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不過些許風(fēng)霜罷了（第1頁）

風(fēng)裹挾著碎冰碴子，如無數(shù)把細小的刀刃，在林棣臻臉上刻下細密的血痕。

七尺厚的雪沫子被風(fēng)卷成螺旋時，林棣臻把整張臉埋進他的狼裘里，依然能聽見冰粒子擊打鐵面的脆響。

他伸手拂過護額，指腹觸到結(jié)了薄冰的眉梢，

他忽然想起兩年前離開京城那日，四皇子登基時金鑾殿上的鎏金銅鶴，正往香爐里吐著裊裊龍涎香。

此刻掌心的儲物袋已被他磨得發(fā)亮，麂皮紋路里嵌著冰粒，像極了母親鬢角未褪的霜色————那個為了他在刀下閉目的女子，臨終前眼角滑落的淚，凍成冰晶時是否也這般棱角分明？

冰原的殘酷在于它的公平。

這里沒有洞天福地，沒有天材地寶，靈氣比北境、大魏王朝還要稀薄，所以連最卑微的冰苔都要生長一百年才能覆蓋銅錢大的地面。

林棣臻在骷髏戒指旁邊的手指上的傷痕快要潰爛流膿了，練氣二層的護體靈氣才被迫調(diào)動了起來，卻如同風(fēng)中殘燭，每次運轉(zhuǎn)周天都會消耗許多。

白蹄烏是在第十七個月的極夜中死去的。

這匹跟著他南征北戰(zhàn)又走過這萬里冰原的千里馬，蹄子陷進冰裂縫時，眼里還凝著未化的冰晶。

林棣臻用靈氣細針挑開馬具時，聽見自已喉嚨里發(fā)出沙啞的聲響，像極了朝堂上那些被煉化成血珠的官員瀕死前的嗚咽。

他沉默了許久，然后將馬尸推入冰縫的瞬間，忽然想起血珠術(shù)發(fā)動時的腥甜氣息，此刻卻只聞到冰原深處透出的腐朽味，混著自已身上許久未洗的汗臭。

“第七十二道冰裂谷?！?/p>

他用刀尖在冰壁上刻下記號，他又用觀星術(shù)辨位。

幾顆星星在夜空中明滅不定，

冰層下傳來令人牙酸的擠壓聲。

林棣臻剛要后撤，整塊冰面突然如琉璃盞般碎裂。

他本能地抓住冰棱，卻聽見左肩傳來清晰的骨裂聲——這是本月第二次脫臼了。

他掛在耳朵旁的墨玉耳釘突然發(fā)燙，三根靈氣細針自動射向虛空，將撲面而來的冰錐擊成齏粉。

“

臻兒……“

風(fēng)里飄來母親的呼喚，他狠狠咬破舌尖。

這些都是幻覺，極寒會讓人看見心底最深的執(zhí)念。

右腿傳來鉆心劇痛，不知何時凍傷的脛骨在摔倒時裂開了。

他抓起雪塊塞進嘴里，混著血水吞下，權(quán)當(dāng)是潤喉。

…………

這場冰原尋修仙界最艱難的是心理防線的崩塌。

在連續(xù)十四天看不見太陽的極夜里，他開始看見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