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的風卷著殘花掠過琉璃瓦,檐角銅鈴發(fā)出細碎的清響,卻掩不住屋內(nèi)凝滯的氣壓。
六皇子林棣景斜倚在紫檀雕花榻上,玄色衣擺垂落如墨云,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羊脂玉扳指,指腹碾過扳指上淺刻的蟠龍紋,玉面沁著涼意——那是去年冬至父皇賞賜的,此刻卻像塊燒紅的炭,硌得他指節(jié)發(fā)緊。
“四哥,我總覺得這京城里氣氛透著古怪……”
他忽然開口,眉峰在燭影里蹙成兩道細川,
茶盞擱在案頭磕出輕響,蒸騰的水霧模糊了他眼底的惴惴,
“你說父皇……是不是還有什么安排?”
四皇子林棣煊這會正垂目擦拭著那副汝窯天青釉茶具,指腹摩挲過冰裂紋時,想起了去年圍場春狩,父皇握著滿雕龍紋的角弓說“
裂痕亦有其美“
的神情。
他聽完六皇子林棣景的話,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他目光深邃,凝視著遠處那威嚴的乾清宮,仿佛能穿透宮墻。
“乾清宮那夜的月光,你可還記得?”
林棣景喉頭微動。
“聽聞父皇把咱們趕出去后,在乾清宮內(nèi)自已待了足足半盞茶時間?!?/p>
林棣煊起身時衣料拂過屏風,上面繪的山河圖在光影里晃出細碎的金箔,
“我記得父皇他袖口的明黃緞子那天被指甲掐出了褶子——自太子被廢后,我再沒見過他那般失了儀態(tài)?!?/p>
指尖劃過案頭堆疊的奏報,最上面那封彈劾二皇子林棣祺結(jié)黨營私的折子,朱砂批語“著令閉門思過”
的“過”
字,末筆拖得格外長,像道未愈的傷口。
“乾清宮里,老十林棣熙以命作保的那一幕,在父皇心中必然刻下了極深的印記,怕是難以磨滅。”
他忽然轉(zhuǎn)身,目光掠過屋角鎏金香爐,白煙正從纏枝蓮紋的爐蓋裊裊升起,
“父皇真正怕的……”
他的聲音陡然低下去,驚起架上鸚鵡撲棱翅膀,
“是咱們兄弟間的刀刃,比外臣的算計更涼三分。”
“所以敲打八弟不過是幌子。”
林棣煊微微頓了頓,轉(zhuǎn)頭看向林棣景,神色認真,緩聲道:
“父皇肯定是一心想要避免我們所有兄弟之間真的走到自相殘殺的悲慘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