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侍郎捧著《河工紀要》的手僵在半空,奏折上朱砂圈畫的段落正巧遮住林棣祺去年治水的功績。
他余光瞥見2皇子林棣祺腰間新?lián)Q的螭紋玉佩,那青玉質地分明是太子私庫里的貢品。
散朝時兵部尚書鎮(zhèn)遠伯欲言又止,最終也只是拍了拍林棣祺的肩甲。
玄鐵冷意透過織錦袍直刺肩胛,讓二皇子想起漠北夜巡時誤觸的寒鐵柵欄。
廊下小太監(jiān)捧著鎏金唾壺匆匆而過,壺身映出他眉骨那道細微的箭疤,竟與宮妃眼尾新添的朱砂痣有三分相似。
回到王府時,書房那架紫檀兵械架正在暮色中泛著幽光。
架頂那柄玄鐵陌刀是及冠時父皇所賜,刀柄纏著的明黃絲絳卻已褪成鴨卵青色。
他突然抓起案頭《六軍陣圖》擲向銅雀燈臺,羊皮卷掀起的風撲滅燭火。
…………
深夜的王府演武場,林棣祺將陌刀舞得獵獵生風。
刀鋒削斷的老槐枝杈墜入溫泉池,驚散一池星月。
“
殿下,張御史遞了密折……“
幕僚的聲音被刀風劈碎。
林棣祺反手將陌刀插入青磚,刀柄纏著的褪色絳帶突然崩斷————
那抹殘破的明黃飄過眼前時,他恍惚間看見他十二歲那年圍場春獵,父皇親手為他系上第一副金絲護腕的模樣。
霜花悄然爬上西窗時,他正對著北疆輿圖飲冷酒。
羊皮卷上朱砂勾勒的戰(zhàn)線忽然化作蜿蜒血痕,耳畔又響起那句“
躁急頑愚“
。
努力了小半輩子,好不容易搞掉了林棣昭,勢力也是剩下幾位皇子之間最大的,軍功也是諸皇子里最高的。
可他卻在幾個瞬間里覺得似乎自已似乎連老四都不如。
老四最近這段時間還常被父皇掛在嘴邊,怎么自已居然還“躁急頑愚”
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