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棣煊聽聞,不禁啞然失笑,他的眼神里滿是不可思議,仿佛在看著一個荒誕至極的笑話。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那神情仿佛在說,如此淺顯的道理,對方竟全然不知。
“兄弟之間,本就有著血濃于水的人倫親情,這是天經(jīng)地義、千古不變的道理。
在我看來,不過是盡了一份作為弟弟的本分,何來那些無端揣測?”
他的話語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
他說話時指尖還在摩挲著菩提子,語氣輕得像在說晨間的露水,
“所以替大哥上奏,不過是見他一片赤誠,而且呈給父皇的折子邊角磨損,想著換幅新絹重抄;至于送羹湯嘛……”
他的僧衣袖口拂過木案,
“我見他咳得厲害,我讓膳房偶爾煨些川貝雪梨湯送與他,難道兄弟間連這點情分都算罪過?”
孫大人猛地一拍驚堂木:
“放肆!
廢太子謀逆大罪,你此舉分明是暗通款曲!”
話音未落,卻見棣煊忽然笑了,那笑容淡得像春山新雪:
“孫大人也是飽讀史書,可曾見過哪個謀逆的廢太子,會讓羽翼去結交一個連他宴會都不想邀請的閑散皇子?若說投機,這世上哪有捧著冷灶當熱爐的道理?”
他忽然低嘆,
“吾雖愚鈍,卻也知道‘兄弟’二字,是父皇當年親自教我寫的——難道在大人眼中,天家骨肉連螻蟻都不如?”
燭芯“噼啪”
炸開火星,這位孫大人喉間動了動,張了張嘴,想要繼續(xù)追問,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終究沒再下去。
案冊上的字跡在搖曳里模糊成墨團。
林棣煊所言句句屬實,在這宮廷內外,誰不知道廢太子已然失勢,若說林棣煊是為了投機,那實在是找不出比這更愚蠢的投機方式。
他也算飽讀詩書,熟知歷史興衰,古往今來,從未聽聞有哪位廢太子能夠再度登上皇位。
眼前的這位四爺,所作所為,分明是重情重義之舉。
他實在是不知道怎么找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