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第2頁）

“為何又要捉人？昨日不是方才來過？”

兇狠的士卒一擁而入，踹開屋門把人往外趕。

“使君留情，好歹讓俺先收拾收拾行李。”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嫗哭著扯住官吏衣袖，另一只手拉著一個半大孩童。

“使君，我的丈夫和大兒都已經(jīng)被您帶走了，求求您好心留下我這個孫子吧，我隨您走，我隨您走?！?/p>

官吏不耐煩推了她一把：“老不死一邊去，缺了人縣令要我的人頭我去哪說？”

“阿母、阿母……”

領(lǐng)頭的什長仿佛聽不見哭聲一般，指著村道旁一座小廟：“那是什么？內(nèi)可藏人？”

“這是光武皇帝在此設(shè)下的圣水蠶姑廟。”村正小心翼翼道。

“當(dāng)年光武皇帝被賊人追殺，我們這邊一個采桑女替陛下引走了追兵，陛下便下旨在這立了廟?！?/p>

什長嗤笑一聲，抬刀一指：“去搜廟，必定有刁民藏在里面躲避徭役?！?/p>

“沒有，沒有藏人！”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下一刻戛然而止。

滾燙的血撒了一地。

幾個手持棍棒的士卒沖入圣水蠶姑廟，兇神惡煞翻找各處，幾個少年和孩童被從各處揪出來，哭作一團。

“神像后面還藏了個人！”

一人眼尖，三步并作兩步跳上神壇，從神像后面揪出一個人，也推了下去。

搜完邊邊角角，一群士卒才心滿意足壓著一群少年和孩童離開了大殿。

只留下一殿狼藉。

圣水蠶姑神像悲憫看著大敞的殿門，倉鸮卷著寒風(fēng)飛入殿內(nèi)，停在神像肩頭，瞪著眼睛轉(zhuǎn)了一圈，又一振翅沖入夜空。

紫微星微不可查亮了一瞬，又逐漸黯淡。

不多會，幾個童少跌跌撞撞被持著火把的士卒趕了出來。

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女童看到倒在地上的女人，凄慘哭了一聲，想要撲到女人身邊，卻被身后的少女一把拽住，捂住了嘴。

女童仰望少女一眼，少女對著女童搖了搖頭，用指腹擦拭著女童面上的淚。

天色已經(jīng)全黑了，火把噼啪響，一行瘦弱老幼婦孺被士卒驅(qū)逐著踏上了守城的路，數(shù)百人中只夾雜寥寥十來個青壯。

中途又加入了幾群被驅(qū)逐過來的庶民百姓，個個面色惶惶。

不知何時，隊伍里響起一陣細微的哭泣聲，士卒也懶得管。

陳昭這才松開捂著女童嘴巴的手，邊上有一個老嫗一把攬住女童，哭著對陳昭道謝。

“多謝女郎救我孫女一命?！?/p>

陳昭能看到老嫗稀少的花白頭發(fā)上附著的虱子。

她在村子里見過幾次這個老嫗，姓趙，這個村子大半人家都姓趙，她還曾經(jīng)用雁肉與其換過粟米。

陳昭微微搖頭：“無礙?！?/p>

看著陳昭鎮(zhèn)定的模樣，趙老嫗一直怦怦跳的心也不禁略微安穩(wěn)了些，抱緊了僅剩的小孫女，抹起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