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金路酒吧街突降暴雨,我逃進(jìn)無名小巷避雨。
老屋墻上青磚突然剝落,露出百年前“死仔坑”的界碑。
雨水中浮現(xiàn)鬼嬰腳印,石縫滲出腥臭奶漬。
朋友硬說是流浪貓,拉我繼續(xù)泡吧。
當(dāng)夜,他全身浮現(xiàn)青紫小手印窒息身亡。
我找到專研嶺南秘術(shù)的教授,得知當(dāng)年育嬰堂以夭折嬰兒“打生樁”。
陰雨夜,巷口出現(xiàn)兩盞游移的油燈。
提燈老人低聲說:“時辰到了,新屋缺地基?!?/p>
地底百具孩童白骨齊聲啼哭,墻壁滲出嬰兒血掌印。
最駭人的是教授最后留言:“這棟老屋,用了多少活嬰獻(xiàn)祭?”
瓢潑大雨像天河被捅破了底,狂暴地砸向廣州淘金路。五光十色的酒吧招牌在雨簾后抽搐、扭曲,光怪陸離的霓虹倒映在濕滑麻石路面上,又被無數(shù)倉惶踩踏的腳碾碎。廉價香水和炸物油脂的氣息在水汽里漚得發(fā)餿。我一個閃身,狼狽地撞進(jìn)側(cè)面一條黝黑狹窄、仿佛被都市遺忘的縫隙里——一條不知名的短巷。
巷子兩側(cè)是沉默對峙的老屋,壓得極低,像兩個互相擠挨的遲暮老人。粗糲的青磚墻面吸飽了雨水,在遠(yuǎn)處酒吧街漏過來、被雨幕撕扯得斷續(xù)的光線下,呈現(xiàn)出深不見底的青黑色。只有巷子最深處,一盞不知是壞了還是本身就無比昏暗的小燈泡,透過污濁的燈罩,在積水上投下一圈病懨懨、微微晃動的黃暈。
冷。不通于雨水的涼,是那種鉆進(jìn)骨頭縫里的、帶著土腥氣的陰冷。空氣里飄蕩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陳舊衰敗的味道,混著絲絲縷縷奇特的腥甜奶氣。這氣味讓胃里陣陣發(fā)緊。
我抖落頭上的冷水珠,背靠濕漉漉的墻壁,磚面的寒意透過單薄的襯衫直刺皮膚。巷子太窄了,對面墻壁近在咫尺,剝蝕的灰黑色磚面上,隱約有些刻痕或苔蘚形成的暗沉紋路。
就在這時,頭頂正上方,伴隨著極其細(xì)微卻令人牙酸的“簌”一聲響動。
有什么東西掉了下來。
一塊手掌大小、邊緣極其不規(guī)則的青黑色東西,幾乎貼著我的鼻尖,垂直落在腳邊的積水里?!班邸币宦曒p響,濺起渾濁的水花。
我心猛地一抽,下意識后退半步。積水搖晃著,很快平息。那塊東西靜靜地躺在那里。不像尋常脫落的墻皮碎塊那樣粉爛。它堅硬、致密,輪廓分明。水線蕩過表面,光線在其上勾勒出一條細(xì)微的凹痕——仿佛一筆被時間磨蝕殆盡的筆畫。
我的目光被死死釘在那上面。動作幾乎是機(jī)械的。彎腰,伸手,撥開那小塊渾濁的積水。指尖觸碰到它的一刻,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直透骨髓,仿佛那不是石頭,而是剛從凍土里挖出的骨骸。我忍著不適,用力摳住邊緣,將它從水里撈了起來。入手沉甸甸的。
水沿著石塊的棱角滴滴答答落下。我借著巷口微弱扭曲的霓虹光,看清了它朝上的那一面。
不是青磚,是比青磚更沉厚的顏色。上好的石材。它的表面布記了細(xì)小的凹坑和水痕,但居中處,卻清晰地凸現(xiàn)出兩個極其古怪的陽刻字。
“育嬰”。
兩個字的某些筆畫極其模糊,如通被什么東西長久地、用力地?fù)竿谀Σ吝^,殘留的形狀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尖銳的扭曲感。它們靜靜地躺在石刻殘片上,像兩個沉默的讖語。
“育嬰”?我腦子有些發(fā)木。這冰冷、堅硬的觸感,這異樣凸起、形如墓志殘片的兩個字……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順著脊椎慢慢爬上后頸。這巷子里的空氣似乎更冷了,那股微甜的、令人惡心的奶腥味也似乎濃重了一分。
我下意識地想再看看對面墻壁上那個剝落石塊的缺口。抬起頭,目光移向那青黑色的斑駁墻面,雨水沖刷著裸露出的內(nèi)層結(jié)構(gòu)。
呼吸猛地停滯。
就在那剝落石塊留下的淺坑下方,緊貼著墻角原本干燥的地面——巷子的地勢略有不平——渾濁的雨水裹挾著污物,在那里形成了一片小小的、相對靜止的淺水洼。
此刻,那渾濁的水洼中,赫然印著一行小小的、濕漉漉的腳印。
那絕非人形!腳板很短,極其圓胖,腳趾模糊不清地分著瓣,五個小小的印痕擠在前面,像……像某種動物的蹼?
但它們排布的節(jié)奏和形狀,又詭異得像極了一步一步行走的嬰兒的小腳丫!
一股寒氣猛地從腳底板竄到頭頂,我的頭皮瞬間炸開。身l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凍住了,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