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輕飄飄的“滅世級”砸下來,像塊萬載寒冰,瞬間凍僵了蕭璃的四肢百骸。
滅世……級?
她瞳孔驟縮,死死盯著那還在蛋殼里奮力掙扎的、濕漉漉的小東西。嫩黃的喙,稀疏黏連的絨毛,弱小、可憐,甚至帶著點初生的懵懂。無論橫看豎看,都和“滅世”這兩個沉重得能壓塌萬古青天的字眼,扯不上半分關(guān)系。
寒意過后,一股被戲耍的怒意猛地竄起。
“神君。”她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重生死而復生后積攢的所有冰冷和壓抑的暴戾,“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p>
【玩笑?】腦海里的聲音拖長了調(diào)子,慵懶里透著一種欠揍的無辜,【本君從不開玩笑。氣息是讓不得假的,雖然……嗯,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似乎也覺得這“滅世級”的賣相實在有點對不起觀眾,頓了頓,又勉為其難地補充:【或許是……發(fā)育不良?】
蕭璃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她真想把這枚蛋,連通腦子里那個聒噪的神一起砸了。
就在這時,那嫩黃的小喙終于啄開了足夠大的裂縫,一個光禿禿、肉粉色的小腦袋顫巍巍地頂開了蛋殼,濕漉漉的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卻精準地“看向”了蕭璃的方向。
然后——
“啾!”
一聲極其微弱,細若游絲的叫聲響起。與其說是叫聲,不如說是氣流勉強穿過喉管的噗嗤聲。
緊接著,那小東西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笨拙地、連滾帶爬地從破碎的蛋殼里掙脫出來,露出一副比麻雀雛鳥還要瘦小可憐的身軀,翅膀只是兩個小小的肉瘤,根本看不出形狀。
它跌跌撞撞,循著本能,朝著蕭璃爬過來。動作笨拙得可笑,帶著初生生靈對世界最初的試探和依賴。
然后,它用它那顆光禿禿的腦袋,輕輕蹭了蹭蕭璃沾著灰塵的鞋尖。
“啾…”
又是一聲微不可聞的氣音。
蕭璃:“……”
她所有的怒火和戒備,在這一蹭之下,詭異地卡了殼。這玩意……滅世?它連自已活下去都困難!
【嘖?!可窬恼Z氣里充記了毫不掩飾的嫌棄,【果然殘次品。連最基本的毀滅欲都沒有,只會撒嬌乞食,廢物?!?/p>
他的評價刻薄至極。
但蕭璃看著腳邊這個瑟瑟發(fā)抖、急需溫暖和食物的小生命,再想想自已此刻朝不保夕、l內(nèi)還住著個催命債主的處境,一種通病相憐的荒謬感油然而生。
都是被拋棄的,都是掙扎求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