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惡鬼面具下的目光,兇戾如實質(zhì)的刀鋒,剮在蕭璃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驅(qū)趕之意,仿佛她多停留一息都是玷污了他的攤位。
“看什么看?窮鬼,滾開!”
沙啞的呵斥如通冰冷的碎石砸來。
蕭璃的心臟猛地一縮,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被赤裸裸的貧瘠踩在腳下的屈辱。她下意識地低下頭,不是因為畏懼那目光,而是為了掩蓋眼底瞬間燃起的、幾乎要焚毀理智的冰冷火焰。
她攥緊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讓她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平靜。沒有靈石,沒有籌碼,所有的渴望和不甘都只能死死壓在喉嚨深處,變成一塊堅硬的、無法吞咽的石頭。
她強迫自已移開視線,不再看那個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赤銅小鼎,轉(zhuǎn)身,腳步有些發(fā)僵地朝著那能量波動異常的出口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荊棘上。身后那惡鬼面具的目光似乎一直如芒在背,帶著嘲弄和冷漠,直到她一步踏入那扭曲的漩渦,重新被黑暗和失重感包裹。
再睜眼,已經(jīng)回到了枯骨槐下。凄冷的夜風(fēng)灌入肺腑,帶著亂葬崗特有的腐朽氣息。身后的漩渦入口無聲無息地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懷里的銀符徹底黯淡下去,變得冰冷死寂,那行“下次接引”的信息也模糊不清,不知何時才會再次顯現(xiàn)。
蕭璃站在漆黑的夜色里,良久,才緩緩?fù)鲁鲆豢趲е嘴F的濁氣。她摸了摸懷里那卷粗糙的《飼靈散》方子和幾包刺鼻的藥粉,又感受了一下空蕩蕩的袖袋和懷中那塊再無反應(yīng)的銀符。
千幻樓一行,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她得到了喂養(yǎng)那只“滅世級飯桶”的可能,代價是耗盡了目前所有的“資產(chǎn)”,并且被更深切的匱乏感和一個兇戾的惡鬼面具烙進了記憶。
返回偏殿的路,似乎比來時更加漫長和寒冷。
推開吱呀作響的殿門,角落里立刻響起急切而委屈的“啾啾”聲。那小東西似乎餓壞了,嗅到她的氣息,掙扎著從布團里鉆出來,嫩黃的喙張得老大,朝著她的方向不停叫喚。
蕭璃沉默地走過去,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攤開那卷《飼靈散》。
獸皮卷上的字跡古拙,配料更是古怪,大多是些“腐骨花蕊”、“陰凝草屑”、“地穴蟥干粉”之類聽起來就邪異陰寒的東西,與她所知任何滋養(yǎng)靈獸的方子都大相徑庭,倒更像是什么毒藥的配方。唯有主藥還算正常,需要一種名為“血精粟”的一階靈谷,蘊含氣血精華。
【哼,旁門左道,以陰毒之物刺激潛能,透支根基,換來的短期迅猛生長,后患無窮?!可窬穆曇魩е回灥谋梢?,【不過,對付這種先天不足的殘次品,以毒攻毒,倒是歪打正著。反正也養(yǎng)不出什么好東西,廢物利用罷了?!?/p>
他的評價刻薄至極,卻點明了這方子的險惡和……唯一的一線可行性。
蕭璃看著那幾包鳥嘴面具給的藥粉,分辨出正是方子里記載的幾種輔藥,品質(zhì)低劣,雜質(zhì)極多,但勉強可用。唯獨缺了主藥“血精粟”和另外一兩味輔藥。